公司刚上市,丈夫就给初恋打电话想重归于好,我却毫不在乎
公司一踏进股市的大门,那家伙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前任的电话,试图重归于好。 他甚至还给前任的号码加上了“月亮”的昵称,真是浪漫到不行。 我倒是无所谓,咱们的婚姻本就只是形式上的,婚前就达成了相互不干涉的协议。 可最近真是奇了怪了,他给前任打电话的频率突然飙升,一天下来能打几十个。 这频率,简直能把人逼疯。 我们婚前达成了默契,表面上要和和气气,私下里各行其是。 但最近,我们之间的相处似乎多了几分微妙。 宋予臣突然开始和我描绘起未来的画面。 他说,将来的孩子,不能像我们一样,视野狭窄,一定要让他们...
公司一踏进股市的大门,那家伙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前任的电话,试图重归于好。
他甚至还给前任的号码加上了“月亮”的昵称,真是浪漫到不行。
我倒是无所谓,咱们的婚姻本就只是形式上的,婚前就达成了相互不干涉的协议。
可最近真是奇了怪了,他给前任打电话的频率突然飙升,一天下来能打几十个。
这频率,简直能把人逼疯。
我们婚前达成了默契,表面上要和和气气,私下里各行其是。
但最近,我们之间的相处似乎多了几分微妙。
宋予臣突然开始和我描绘起未来的画面。
他说,将来的孩子,不能像我们一样,视野狭窄,一定要让他们有机会走出国门。
其实,我们婚前并没有讨论过要孩子这个话题。
他还说,等我们老了,要找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安度晚年。
可我们之前也没说过要一起白头偕老。
按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我们很可能走上先婚后爱的道路。
说实话,宋予臣长得挺帅,也挺会赚钱。
到了晚上,他更是让人满意。
我在想,既然已经结了婚,试着去爱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了,他还说过,等公司上市后,要养一只猫和一只狗。
现在公司终于上市了,他喝得酩酊大醉。
沐浴在玫瑰花香中,我悠然走出浴室,只见他正低头,沉浸在沙发的温馨之中。
柔和的灯光轻拂过他那乌黑的短发,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暖流。
真是个让人心动的帅气模样。
作为伴侣,他无疑是物超所值。
这么美妙的氛围,不搞点小动作,岂不是浪费了我那沐浴后的香气。
我轻轻拨弄着发丝,迈步靠近,却意外发现他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看来是误拿了吧,他随即放下了。
接着,他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毫不犹豫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通话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予臣?”
一个女声从电话中传出,我那刚刚萌芽的恋爱之心,瞬间跌落在地。
碎了。
"我做到了……看看我,行吗?"
宋予臣紧握着手机,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你咋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喝多了?”
电话那头,女声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我...想你了...”
“我下礼拜就回去...”
“......”
我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宋予臣的手机,直接挂断。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月亮。
果不其然。
这家伙。
我还以为他已经迷上我了呢。
看来他还是放不下他的“月亮”。
宋予臣心中的月亮,名为秦悦。
她既是他的前任,也是我们共同的大学同窗。
那会儿在校园,秦悦可是我们系里的美人,不少男生都对她一见倾心。
可她却唯独钟情于宋予臣,苦追了两个月,宋予臣终于点头答应。
然而,两人的恋情仅维系了不足一年,秦悦便踏上了异国他乡的旅途。
据传言,秦悦的家人对宋予臣的经济状况不甚满意,便急匆匆地将她送往国外。
唉,说起来,宋予臣那时的确囊中羞涩。
宋予臣的父母在他十五岁那年因为一场意外离世,他依靠着意外赔偿和邻里亲戚的慷慨援助才得以完成学业。
在大学期间,他是班里最穷的学生,每天要打五份工来维持生计。
每当我回家,妈妈总是让我带上双份的好吃的回学校,其中一份自然是要给宋予臣的。
没办法,我们两家是邻居,妈妈和宋予臣的妈妈是好朋友。
我们从小就认识,但直到高中才真正熟悉起来,后来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又携手创业。
直到我们的事业取得成功,宋予臣的经济状况才逐渐好转。
我们的关系也由最初的半生不熟,发展到了现在的亲密无间。
随着年龄的增长,为了应对家人的期望,我们决定将就一下,选择了形婚。
在婚前,我们约定一切以双方自愿为前提。
在外人看来,我们是恩爱的夫妻,但在私下里,我们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
手机还给了宋予臣后,我立刻拨通了助理小刘的电话,让他上楼来。
小刘一进门,我就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
门铃一响,我迅速地去开了门。
小刘看到我手里的行李箱,有点意外地问:“季总,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回答说:“你们宋总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国休息一段时间,最近实在是累坏了。”
我把房间卡递给了他,戴上墨镜就匆匆离开了。
得赶紧走,不然又被恋爱脑影响了。
我们说好了要互不干涉的。
我踩着小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穿过酒店大堂,一路走到了机场。
我订了最近的航班,飞回了国内。
第二天,我把家里属于我的东西都搬到了新房子里。
婚后我和宋予臣一直住在一起,但如果他要和秦悦重燃旧情,再住在一起就不合适了。
好在我之前在市中心买了一个大平层。
不过装修还没完成,还不能住人。
于是我飞去了大理。
我自诩为间歇性放弃的大师,既贪财又爱玩乐。
创业时我拼尽全力,公司一旦稳定,我就想放松一下。
多年前我在大理开了间民宿,偶尔会去那里小住,这次我打算长住三个月,所有事务都通过线上处理。
宋予臣回国是在三天后,那时我正与新来的美女住客举杯畅谈。
他突然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他没头没尾地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大理。”我回答,心里觉得有点烦。
“怎么一个人去了?”他的声音低沉:“咱们不是约好一起去住一段时间吗?你怎么不等我?”
在公司上市前,我们确实讨论过要一起休息一段时间,地点选在了大理。
那段时间我们关系很好,有点像普通夫妻那样,我甚至以为我们能发展出婚后的爱情。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先婚后爱?呵,别逗了。
互不干涉才是王道。
“有点累了,我就先过来了。”我边说边弹掉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显得无所谓。
他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身体不舒服吗?你回来,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看吧,宋予臣就是这样,总能敏锐地捕捉到细节。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我对他的烦恼又增加了几分。
“不用了,就这样吧,别再老打电话了。”
真是的,太烦人了。
“稍等一下。家里的药放哪了?”
真是让人无语。
这人就是典型的脑子好使,手脚却不灵便的那种。
连找东西都不会?
还得我手把手教?
看来还是跟前任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药箱在茶几下面的左边抽屉里,以后有事就给阿姨打电话,我搬新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都不问问我怎么了?还有,你要搬出去?为什么?”
他明显没抓住重点。
我回答:“秦悦不是要回来了吗?”
宋予臣:“秦悦回来跟你搬出去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已经结婚了!”
这怎么没关系?
难道要我天天看着你们秀恩爱吗?
那得多堵心。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她回来了你们就可以发展了。你现在混得也不错,可以去找她了!”
宋予臣这人骨子里还是有点自卑,秦悦既漂亮又有才华,他可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所以一直等到公司上市才敢联系她。
电话那头突然又沉默了,太安静了。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可能伤到了宋予臣的自尊心。
于是我缓和了一下语气,重新说道:“你这么优秀,她肯定忘不了你!人生苦短,不要留下遗憾!喜欢就勇敢去追吧!”
这话可能安慰到他了。
他低声笑了笑:“季裳……你真大度。”
我哈哈一笑。
“这有什么,咱们当初说好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我似乎听到了宋予臣沉重的呼吸声。
他说:“分居,妈知道了,怎么解释?”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我妈对宋予臣简直满意到了极点。
我呢,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妈宝。
想当初,她老人家要我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哪里敢说个不字。
现在又整天催我生孩子,时不时还会不请自来,突击检查一番。
她究竟在查些什么呢?
哦,对了...
她想知道我和宋予臣是不是住同一个房间。
我老娘的催生大业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她渴望抱上孙子。
「这段时间我就先避一避,你就跟妈说我出差了,等我回来,再告诉她你出差了,能拖一时是一时。」
至于将来的事,到时候再说。
宋予臣那边又传来了笑声,低沉的男声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冷漠。
「你真是个天才,季裳。」
「就这样!」
那边的小姐姐已经倒好了酒,等着我一同畅饮。
我迫不及待地挂断电话。
宋予臣对付我妈很有一套,我对他充满信心,相信他一定能搞定。
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失手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十点,我还在梦乡中。
就被母亲的电话轰炸惊醒了。
「季裳!你赶紧给我回来!你整天待在云南像什么话?」
我回到了家,云南的短暂逗留还不到一周。
宋予臣真是不顶用,连我妈都骗不过。
当我踏进家门,路女士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了。
她仍然住在那栋老旧的家属楼,那间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还不足八十平米。
自从我上了大学,家里就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你还记得回来?」
随着那扇陈旧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路女士便冷冷地讥讽了一句。
我爸去世得早,是路女士一手把我和妹妹拉扯大,真是不容易。
在我们家里,每个人都迁就着她,我妹妹和我从来没有跟她顶过嘴。
「妈……」我带着讨好的笑容向她走去。
路女士瞪了我一眼,然后拉着我走到了窗边。
「季裳,你给我说实话!你……」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厨房。
厨房里,宋予臣正在忙着做饭。
路女士压低了声音:「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是不是在云南那边?」
「……」
我回答说:「我没有……」
路女士指着我,严肃地说:「予臣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和能力都没得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变心,我!我就去你爸的坟前告你的状!」
我早就习惯了……从小到大,只要不顺着她的意,她就会去我爸的坟前数落我和妹妹。
宋予臣正好从厨房走出来:「妈,饭好了。」
他手里端着一盘色香味俱佳的辣子鸡,路女士随即走进厨房去端菜。
「回来了。」他面带微笑,将菜放到了桌上。
我迅速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没错,队友不给力啊。」
面对我的讽刺,宋予臣只是微微一笑。
他朝厨房喊了一声:「妈——」
「!!」
我猛地看向他。
他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依旧:「小心烫。」
我:「……」
路女士叹了口气:「唉!好好好!予臣啊,真是辛苦你了,你这孩子从小就什么都会,做饭也做得这么好吃,不像季裳,连五谷都分不清,她能嫁给你,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我向宋予臣翻了个白眼。
这些话我听了无数遍,早就免疫了。
宋予臣自小就是个模范生,智慧过人,进取心强,还懂得谦卑有礼,不单我母亲对他赞不绝口,连邻里间都交口称赞。
若非我亲眼目睹他十六岁那年吸烟,我几乎会以为他就像他表面那样,温顺听话。
毕竟,谁也没想到,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家长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同龄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其实内心深处叛逆不羁。
宋予臣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妈,别责怪季裳。她很优秀,这次公司上市,她忙得不可开交。能找到她,我真是幸运。」
又来了,装模作样。
不过演技确实不错。
路女士轻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转身走进厨房。
我轻轻推了宋予臣一下。
「行啊你,挺会做人的。」
就凭他这份圆滑。
我决定了。
秦悦一旦回来,我保证该放手就放手,该分手就分手。
绝不拖他后腿,妨碍他追求真爱。
为了避免听我妈的唠叨,进门前我就给闺蜜发了条消息,让她半小时后给我打电话,说有事儿找我。
果不其然,刚吃完饭,电话就响了。
我打开了免提。
好姐妹约我参加晚上的大学同学聚会。
这个借口找得好,要是说逛街看电影,我妈肯定不答应,但同学聚会就另当别论了。
「去吧,挺好的,你们两个一起去。」
老太太挥挥手,巴不得我立刻出门:「去看看你的同学,家里的那些小不点儿,可好玩了。」
目的达成,我和宋予臣相视一笑,出门而去。
到了小区门口,我们默契地各自上了车。
「下次见啦~」
我向他挥挥手,一脚油门,率先离去。
后面。
黑色SUV 静静地停在原地,久久未动。
驾驶座的窗户敞开着。
手指分明的手中,食指和中指轻轻摆动,手腕随意搭在窗沿上。
原来大学聚会并非只是个幌子,这事儿居然是真的。
我本来闲得慌,就和闺蜜一块儿去了。
没料到秦悦也在场。
我心里有点发虚。
我们结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而宋予臣和秦悦当年那段恋情,在我们大学圈子里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通常来说,现任遇到前任,也不会有多大的事。
问题在于,我其实是个冒牌夫人。
突然间,我又觉得有点刺激。
我可以给宋予臣添把柴火,助他一把力,让他和秦悦重燃旧情。
到时候我们一离婚,他就得背上全部责任。
这样路女士就不会在老爷子的墓前哭诉了。
嘿嘿。
我一进会场就拉着闺蜜坐在了秦悦身边。
她对我微微一笑。
秦悦还是那么温婉,大气。
难怪她父母当初看不上宋予臣。
要是我有这么个好女儿,我能让她被猪拱吗?
好在现在在外人眼里,宋予臣已经是金光闪闪的。
有个熟悉的男同学看到我,大声喊道。
「喂喂喂,这不是季裳吗?你家宋予臣怎么没来呢?你们俩不总是形影不离的吗?」
「……」
你没看到我老公的白月光在这儿吗?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秦悦,她正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好像周围的谈话声都被她屏蔽了。
但作为她的好伙伴,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喂,别这么夸张,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感情早就淡如水了~」
我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话音刚落,我偷偷地看了一眼秦悦,她也正含笑看着我。
看来有戏。
我举起酒杯与她轻轻碰了一下,小酌了一口。
我打算再添点柴火。
「哎——」
我当着众人的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宋予臣正值壮年……」
后面的话我故意没说下去,相信聪明人都能听懂。
我端起一杯水慢慢喝着,偷偷观察着秦悦。
她又轻抿了一口红酒。
真是美人啊,就连简单的喝酒动作也让她做得分外迷人。
我拿出手机给宋予臣发了一条消息,让他稍后来接我,顺便带一杯蜂蜜柠檬水。
秦悦最爱喝蜂蜜柠檬水了。
宋予臣回复:【喝酒呢?】
我回复:【嗯嗯嗯嗯嗯嗯。】
用餐过后,众人聚集在餐馆的门口,而我紧紧地抓住秦悦的手不放。
宋予臣真是个有出息的家伙,他把他那辆最豪华的车子开来了。
他那辆豪车一出现,立刻吸引了一群同学的围观。
车门一拉开,宋予臣就站在车门旁,和那些熟识的男同学亲切地交谈。
多年来,宋予臣一直坚持锻炼,他的身材越发健美,此刻他身穿一件黑色的大衣,身姿挺拔,气质卓越,在那些普通中年男性同学中显得尤为突出。
自从宋予臣从车里下来,秦悦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眼中满是赞赏。
宋予臣这家伙,真是好命。
这么多年了,秦悦对他的挂念依旧。
宋予臣和同学们寒暄完,就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车,我拉着秦悦说:「你坐宋予臣的车吧,让他送你,他早就想见你了。」
秦悦一愣:「什么?」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大方,我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和他的事,我都知道。」
说完,我向她眨了眨眼,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长长地哦了一声。
「那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是我们,是你们!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带着她向车边走去。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宋予臣却孤零零地站在他的车旁。
我慢慢走近他,偷偷给他使了个眼神,他先是瞥了一眼秦悦,眼神里藏着深意。
然后,他的目光就定定地落在了我身上。
干吗老盯着我看?你倒是打个招呼啊。
是不是嘴巴被封住了,说不出话来?
还是秦悦比较大方,
她侧身一笑,向宋予臣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
宋予臣迅速和她握了握手,但语气却冷冷的:「欢迎回来。」
之前还哀求人家回来,现在却摆出一副扑克脸。
他这是在装模作样,估计想等秦悦哄他。
我装作没看见,偷偷给闺蜜发了个消息,告诉她可以出来了。
不一会儿,一辆粉红色的Mini 就开了过来。
「季裳,快点!」
闺蜜在车里喊我。
我装模作样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迅速说:「我有事儿先走了。」
话音刚落,宋予臣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去哪,季裳?」
「我……啊我约了朋友喝酒!」
我又看了秦悦一眼,说:「晚上我不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予臣啊宋予臣,你的假老婆我已经尽力了。
宋予臣盯着我,嘴角还挂着笑意,但眼神却越来越冷。
「季、裳!」
我懂我懂,我这就消失。
我赶紧跑向闺蜜,上了车让她快点开车。
「啊对了,宋予臣你带的那个喝的记得给人家啊!」
车窗外,那位男士。
他那阴森的声音传来:「季裳,要是你敢不回家,就试试看。」
可是呢。
我一拉上车窗,那些话就全被隔绝在外了。
我直到凌晨三点才返回家中。
大平层还没准备好,喝酒后我也不好意思回我妈妈那儿,只能暂时去宋予臣家借宿。
本来以为他今晚可能不会回来。
没想到我一推门,房间内灯火通明。
「咦?你在家啊?」
喝了几杯酒,我有点站不稳,踉跄着脱了高跟鞋,晃晃悠悠地往里走。
「你还记得回来?」
灯光明亮得刺眼,当然,最耀眼的还是宋予臣。他似乎有点那啥癖好。深夜总是穿得不太得体,要么只穿个灰色运动裤光着上身,要么披着一件松散的睡袍,不系带。
想当年,他和秦悦在一起时,穿着白T恤牛仔裤,那叫一个正经。
现在,灰色短裤配上黑色背心,宋予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伸展,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支没点的烟,神态既慵懒又带有挑衅。
简直就是个妖孽。
看来他真没把我当女人看。
「不好意思,我家还在装修,今晚借宿一宿,明天我就走……」
宋予臣家房间挺多,我选了最近的那个。没走几步,就被他一把拉到沙发上。
手被他牢牢抓住,躺在意式沙发上感觉相当舒适。
「你想干嘛……」
我头晕得厉害。
「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的尾音中透出一丝危险。
「听说你年纪不小了?」
「你才老呢!」
这话听着真刺耳!
酒劲上来了,宋予臣的面容在我眼前越来越模糊。
趁着还有点清醒,我提醒他。
「可以想入非非……但不能乱来……」
「噢……」他悠然自得地玩弄着我的头发。
只有那摇曳的灯光和一双深邃、闪烁着光泽的眼眸。
昏暗,又充满诱惑。
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一睁眼就撞见了宋予臣的面容。
哎呀。
我急忙翻身。
身体似乎不属于自己一样。
脑袋空空如也,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喝酒真是害人。
又同床共枕了。
趁着宋予臣还在梦乡,我掀开被子,准备溜之大吉。
“季裳。”
我的动作戛然而止。
宋予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此刻他半靠在床上,深邃的黑眸微微上挑,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我。
“你要去哪里?”
他这副神情让我心跳加速,如同鼓点般急促。
“呃……我去去去……洗手间……”
“真的吗?”他的黑眸微微一眯。
“季裳,妈中午要过来。”
“……”
我原以为他在唬我,没想到路女士真的来了。
刚一踏进家门,她那张脸就阴沉得跟乌云密布似的。
她开口就问:“昨晚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哪儿也没去啊……”
心里七上八下地瞥了宋予臣一眼,他眼神一闪,泰然自若地接过我妈手里的东西。
他慢条斯理地说:“妈,她昨晚一直在家,只是回来得晚了一些,是我弄错了。”
看来他昨晚肯定给我妈打了电话。
这家伙,真是帮倒忙,我偷偷给了他一个白眼,他眼神淡淡地扫过我,转身进了厨房。
路女士手里提着一大罐汤,是给宋予臣喝的,他听话得不得了,一饮而尽。
路女士看着他喝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宋予臣出门后,她一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又慢悠悠地晃到了卧室。
我的衣服早就搬到新房子去了,眼见她要进更衣室,我吓得一身冷汗,赶紧拉住了她。
我急忙说:“妈!你这样不合适!哪有丈母娘进女儿和女婿的卧室的……”
估计她也觉得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又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指着我问:“你昨晚是不是去酒吧了?”
我心虚地回答:“我……没有……”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那眼神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她语气严厉地说:“这个月你给我好好在家待着,好好备孕生子,别到处乱跑!我会天天来,你要是再敢跑,你就试试看!”
我有点无奈地说:“妈……你别老提生孩子的事……”
路女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季裳,你清醒点,你已经三十三了,不是二十三,你现在还不生,再过几年身体就不行了,怎么办?”
我试探着说:“你能不能去关心关心我妹啊……她也快三十了。”
路女士说:“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季糖从小就不需要我操心!”
我苦笑着说:“那是,毕竟她从小都是我在操心。”
路女士:“……”
她接着说:“你少给我贫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你是我生的,你屁股一歪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你从小生意大,我让你结婚你就找了予臣,你不喜欢他你就是烦我催你!予臣是好孩子,心地善良,还死心眼儿。”
我心里想,那可不是一般的死心眼,苦恋他的月亮多年。
我瘪了瘪嘴,不想说话。
路女士喝了口水,接着说:“你不能因为他父母早亡就欺负他!当初你们要结婚我是不赞成的,他喜欢你,所以私下找我谈了很久……”
我一时愣住了。
“哎,等等。妈,您这是在讲啥呢?记得当初我嫁给宋予臣,您不是满脸笑容嘛?您不是一直挺中意他吗?”
“我就是挺中意他!”
“可是,季裳,你和他不合适!”
接着,妈妈的话让我仿佛被爱情彻底净化了一番。
她问我,还记得高中时我物理成绩一塌糊涂,考试临近时,宋予臣连续三个晚上帮我梳理重点。
她告诉我,宋予臣对我情有独钟,已经默默喜欢了我很多年。大学毕业后,他本可以拿到一份非常好的工作机会,但因为我有创业的梦想,他就选择留下来陪伴我。
她又提到,在我和宋予臣结婚之前,他曾找妈妈谈过心,两人聊了很久,很久。
她还强调,宋予臣为了迎合我挑剔的口味,特地学习了煲汤和烹饪,说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我的人了。
“……”
毫无疑问,我母亲被宋予臣彻底说服了。
显然,我娘亲被宋予臣的言辞所征服。
确信无疑,我的母亲被宋予臣的论点深深打动。
可以断言,我母亲已经完全被宋予臣的言论所影响。
宋予臣在结婚前就跟我说过,他要去和我妈好好聊聊。后来,当我好奇地问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两人却都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点风声。
原来,这小子竟然给我老妈下了爱情的迷魂汤,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世上,难道还有比丈母娘变成恋爱脑更让人头疼的事情吗?
没办法,我只得花费了整整半小时,再三向路女士保证,我绝对不会随意乱跑,让她放心。等到她终于离开,大门一关,我立刻换好鞋,拿起钥匙。
然后,我迫不及待地溜之大吉。
重返大理,我发现两家新店铺正在装潢之中。
为了避免那些恼人的电话,我把手机直接关掉了。
手机关机之前,我给宋予臣发了条信息:【你这家伙真是个编故事的高手!赶紧给我妈妈解释清楚你编的那段爱情故事!否则让你和你的梦中情人永远分离,遗憾终身!】
出乎意料的是,不出两周。
宋予臣就出现了。
那会儿,我身着一袭米黄长裙,正悠闲地坐在院落里,手捧一杯新鲜研磨的咖啡,和那位刚搬来的188厘米的帅哥畅聊着人生。
身穿深绿色男士风衣的宋予臣,手拉黑色行李箱,步入了院中。
身后还跟着公司高管们。
当我目瞪口呆时,他把我肩上的墨绿色女士风衣轻轻披了上来。
“天气冷了,穿这么少怎么行。”
风衣覆盖了我的肩膀,他的手却停留在那里。
他嘴角挂着一抹不经意的笑,深邃的黑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冷光。
我本想挣脱,却不敢动弹。
这家伙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对面的帅哥好奇地打量着我们,问:“这是……”
小刘说:“这是我们老板。”
帅哥眨了眨眼。
小刘又指着我说:“这是我们老板娘。”
帅哥恍然大悟,笑了笑,端着咖啡走进了屋内。
我瞥了小刘一眼:“小刘啊,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老板?我也挺需要个司机的。”
小刘笑了笑,接过宋予臣手中的行李箱,也走进了屋内。
随后,男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你看我行不行?”
“啊?”
男人原本深邃的黑眸,此刻更加深邃得令人害怕。
“不是需要司机吗?我有十年的驾驶经验,不要工资,只要老板娘管吃管住就行。”
“……”
宋予臣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成了我的司机,尽管我并没有正式聘用他。
我和几位室友约定晚上去双廊观赏星空,我们计划在夜幕降临之后出发,在夜色最浓时到达那里。
当夜幕降临,我们看到了宁静的夜空,繁星点点,布满天际。
天空并不是简单的黑色,而是一片深邃的蓝色,似乎无边无际。
我的同伴们有的拿出相机,记录下这美妙的瞬间。
“季裳,要不要到车顶上看看?”还没等我回答,宋予臣就一把将我抱起,轻轻放到了车顶上。
不久,他也爬了上来。
他把蓝色的披肩披在我的肩上,手却迟迟没有移开。
“季裳,你是不是在考虑和我离婚?”他抬头望着星空,声音低沉。
我微微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
其实,我确实有离婚的念头。
但即便我们的婚姻是基于利益的结合,我仍然感激他过去对我的帮助。
更不用说高中时,他还帮我补习过物理,这份情谊我怎能忘记。
见我沉默不语,宋予臣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开启了免提模式。
电话那头传来了秦悦熟悉的声音。
「宋予臣,怎么了?」
「……」
我可不爱偷听别人情话,正打算从车顶下来。
宋予臣却突然一把抓住了我。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季裳,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好!再敢动一下,试试看!」
「……」
四周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清脆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所以,宋总,您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想让我帮您夫人解释当年的事情?」
宋予臣叹了口气,说:「秦悦,我说的她可能不信,还是你来说吧!」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笑声。
「解释什么?解释你当年为了赚钱给我当模特的事?还是你每天去我们系女生宿舍楼下接我,其实是为了看你老婆?又或者……是你上次让我帮你在电话里演戏的事?」
秦悦的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直接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张了张嘴,看着宋予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跟妈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只有你这个榆木脑袋,才会觉得我在说谎。」
「……你才是榆木……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干巴巴地回应着,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予臣轻轻拉着我,我们一同躺下。
这车顶虽不算高,但躺在上面的确让人感觉离那漫天繁星更近了几分。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摄影师低沉的谈话声,几乎听不真切。
宋予臣轻声问道:“季裳,难道你就没话要对我说吗?”
我沉思了片刻。
其实,我心中并没有什么想要倾诉的。
“宋予臣,如果你的爱意是真挚的,我很抱歉,我给不了你同样深重的情感。”
我早就意识到,自己对爱情有一种回避的心态。
在大学时和何行在一起,虽然快乐的时光不少,但有时也会觉得是一种负担,不如独自一人来得自在。
特别是当他显露出一丝占有欲时,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离开后,我确实失落了一阵子,但要说有多痛苦,倒也并非如此。
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
就像是被束缚的人,突然获得了自由。
如果换作是别人,即便对方非常爱我,我也不会有结婚的念头。
我总在嘴边挂着“先婚后爱”,其实说白了,就是觉得和宋予臣在一块儿挺自在的。
他这个人,懂得拿捏分寸。
我接受的是两个人需求相等,以爱的名义相互依存、结合。
可要是那种浓烈到非你不可的感情,我可受不了。
就像现在,我明白了宋予臣对我多年来的那份情感。
我立马感到被束缚,总想挣脱逃跑。
“爱情,对我来说,不过是生活中小小的一部分,甚至没有也无妨。”
“人生很长,我想尝试的事情数不胜数。”
“我可能给不了你长久的陪伴……”
我这样说道。
宋予臣平静地回应:“季裳,我从未期待过你爱上我。”
“但我不会选择离婚。”
“不管你信不信,我向来不追求什么成就,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向往什么,我就追求什么。”
“对你,我视如珍宝,是我的爱,是我的方向。”
“现在,我们正式合法地结合了,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分离。”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宋予臣接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你可以永远自由自在,但是……”
他转过头,深邃的眼神在夜幕下闪耀,英俊的面庞上那副从容的表情似乎一碰就破。
“季裳,离婚这事儿,你就别想了。”
一片寂静笼罩了我们。
我和宋予臣仰望着那片浩瀚的星空,彼此无言。
直到附近传来一阵惊叫声。
有人捕捉到了令人惊叹的瞬间。
我这才打破了沉默。
“那就不分手。”
旁边的他突然坐直了身体。
“季裳,你从不说假话。”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离婚不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在目前看来是这样。
有路女士在前面挡着,如果宋予臣不愿意,我也没什么办法。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对我没有任何要求,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的话……”
“维持现状,很不错。”
这个世界本就复杂多变,说开了之后,是否离婚其实并不重要。
我有我的自由,我们互不干涉,这场婚姻仍然有效。
至于未来……
先过完今天再说。
“宋予臣。”
我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
“努力赚钱,能赚钱的男人最有吸引力。”
在深蓝色的星空下,宋予臣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星光。
“老婆,我很听话的。”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
这确实很不错。
番外
打小就被人羡慕的宋予臣,身上带着一股子傲气,比起和小伙伴们玩耍,他更钟情于解答数学题。
解出难题总能换来老师的赞扬,父母的赞许,还有邻居们的羡慕眼神。
他没有朋友,但他认为这不重要,有爱他的爸妈,有做不完的数学题就足够了。
直到有一天,一场意外夺走了他的父母。
作为独子,父母也都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双方的祖辈也已经离世,宋予臣成了真正的孤儿。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自尊心强,原本就少有朋友,父母去世后,他更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不愿和其他同学交流。
尽管成绩依旧优异,但他总是独自一人。
时间一长,他开始体会到父亲生前的话:「臣臣,人还是需要朋友的。」
宋予臣觉得是时候结交一些朋友了。
他聪明,长得又帅,只要他愿意,很容易就能结交到朋友。虽然他们成绩一般,但和他们在一起,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青春的热血。
原来,解出难题的那份喜悦,和飙车一样令人兴奋。被老师表扬的那份自豪,和朋友们的欢呼声一样让人激动。
尽管玩得开心,但他的成绩从未下滑。
宋予臣有着清晰的认识:人们都喜欢美好的东西。
无论是外表、性格还是成绩,他都保持着自己的美好,也一直受到周围人的喜爱。
除了季裳。
她并不讨厌他,只是对他视而不见。
季家和宋家是邻居,门对门。
那些年久失修的楼梯房,铁门一推,响声震天。
每天去学校,总能遇到对面的那对姐妹花。
姐姐季裳,妹妹季糖。
季糖对他挺感兴趣,小个子总是好奇地抬头望着他。
而季裳,总是点个头,或抬下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宋予臣的房间和季裳的房间紧挨着。
自从父母去世后,宋予臣就开始写日记。
起初,都是些日常琐事。
【爸爸妈妈,早上我吃了馒头和鸡蛋,鸡蛋是煮的,妈妈说这样更有营养,但我还是喜欢煎的。】
【学校的午餐太难吃了,远不如爸爸做的。】
【家里的煤气用完了,晚上煮面煮到一半,好像没煮熟,但也能凑合吃。】
【季阿姨让我以后去她家吃饭,我不想去……】
【……】
后来,日记里慢慢出现了别的事,别的人。
【对面的季裳又在拉二胡,真烦人,太吵了。】
【……】
每年清明节,都要去扫墓。
与宋予臣这边的宁静不同,季家那边热闹非凡。
季叔叔的墓碑前,季阿姨带着两个女儿。
季阿姨坐在地上,两个女儿站着。
「季建国你这个混蛋,死得太早了!给我留下这两个淘气鬼!不听话!学习差!你干脆把我也带走得了!季建国啊!」
季裳和季糖站着。
「妈,差不多行了,别胡说八道,季糖挺听话的啊!」
「闭嘴!就你季裳!看看你把你妹妹带成什么样了,下河捉鱼,上树掏鸟蛋,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哎呀妈,咱家还不够阴盛阳衰啊?我有点男孩子气不也挺好的吗?」
「……」
那天晚上,宋予臣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妈妈,季裳很凶。爸爸说的那种温柔的女孩子,绝对不是季裳这样的。】
【……】
这一年,宋予臣不喜欢季裳。
不仅因为她二胡拉得乱七八糟,还因为她……
他也说不清,就是不喜欢。
她和他不一样。
宋予臣自中学时代起,就一直保持着他的英俊形象。
他不仅是个学霸,还是学生会的代表,更是老师口中常夸的模范生。
他与周围人的关系也愈发融洽。
季家阿姨尤其喜爱他,经常邀请他到家里共进晚餐。
尽管如此,宋予臣从未应邀,即使在父母健在时,他也未曾踏足他人家门。他更倾向于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旦关系过于密切,他会感到不适。
路女士热情洋溢,宋予臣总是设法避开她,但有时避无可避。
那天,他不慎丢失了钥匙,等待开锁的间隙,偶遇了路女士。
路女士见到他,仿佛看到了需要呵护的小兔子,再拒绝就显得太不礼貌了,于是宋予臣第一次迈进了季家的门槛。
季家的布置与他家截然不同,空间被各种小物件塞得满满当当。
从门边五彩缤纷的跳绳,到阳台上杂乱无章的绿植,应有尽有。
「这都是季裳那丫头的杰作!」
路女士见宋予臣注视着阳台的植物,忍不住抱怨道:「整天不干正事,就喜欢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让人头疼!」
宋予臣微微一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是他一贯的应对方式。
他明白路女士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对大女儿十分溺爱,否则阳台上也不会种满了大大小小的树苗。
就在这时,女孩不知何时回到了家中。
她单手拎着书包,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
「路女士,你在背后议论别人可不太好哦!」
路女士大声回应:「我才不管什么君子不君子,你只要记得我是你亲娘就行了!」
女孩故作夸张地咂嘴,拉着年纪较小的女孩跑进房间。
「季糖,快进去,小孩子不能听这些!」
路女士催促道:「跑那么快干嘛?你出来陪予臣玩!」
房间里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女孩满不在乎的声音:「陪什么陪,你平时不是说宋予臣是你儿子吗?他又不是外人,这就是他家,让他自己玩吧。」
路女士尴尬地看了宋予臣一眼,笑着说:「别听她胡说,阿姨怎么可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
「没关系。」宋予臣微微一笑,深邃的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
不一会儿的功夫。
房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不是季裳,而是季糖。
季糖性格内向,年纪轻轻。家里来了一位生面孔,她好奇心爆棚,尤其是这位还是自己妈妈经常提及的隔壁家优秀邻居哥哥。
她站在那扇青绿色的木门前,侧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宋予臣一动不动,任由她打量。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半掩的门内。
门正对着窗户,窗户下是一张长桌,桌上堆满了书籍,季裳懒洋洋地坐在桌边。
脱下了校服,她只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小背心,头发用大发夹束起,嘴里还叼着一支铅笔。
整个人的侧面,正好落入宋予臣的眼中。
清瘦,随意,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目光下移。
是一只穿着夹脚拖鞋的脚丫,轻轻翘起。
白皙,娇嫩,不停地摆动着。
季糖顺着他的视线往里一瞥,随即对着屋内喊了一声。
「姐,你的脚不会是有点味儿吧?」
季裳回应道:「那你来闻闻看啊。」
季糖:「……」
嘭,门再次关上了。
这次的声音轻了许多。
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窗前的少女侧过头,往外看了一眼。
目光交汇,她扬起了手中的练习册,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先做作业!等下再陪你玩。」
「……」
那一晚,宋予臣第一次没有写日记。
他坐在窗前,沉思了许久,然后决定将书桌搬到窗户下。
高中之后,宋予臣把上网、飙车、抽烟、偶尔打架的放纵生活藏了起来,不让人看见。
只有在心情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他才会去找那些少年。
宋予臣深知流言蜚语的威力,所以每次和他们见面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旁人。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夏天一到,季家两姐妹就爱吃冰淇淋。
家长不同意,季裳就带着妹妹季糖,假装去图书馆学习,趁机偷偷溜出去享受美味。
那时候城市改造还没开始,市图书馆没有现在这么气派,周围还有很多小巷和小店。
姐妹俩背着书包,低着头在冰柜前挑选着。
季糖口味比较单一,每次都选绿豆味的,很快就选好了。
而季裳则喜欢尝试各种新口味。
正当她认真挑选时,妹妹拉了她一把。
季裳:「别急,你先吃吧!」
季糖:「不是急,姐你看看那边……」
季裳不情愿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台球馆里的宋予臣。
真是巧了。
如果被她妈妈看到这一幕,估计心都要碎了。
季裳心里感叹了一下,又继续挑选冰淇淋。
季糖那年才十二岁,还比较死板。
「姐……予臣哥……好像没有表面上那么优秀……」
她一边吃着绿豆冰淇淋,一边在季裳耳边低声说。
季裳付完钱,接过找零,带着妹妹往回走。
她扯了扯季糖,小声说:「他抽烟……」
季裳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然后说:「抽烟只能说明他以后……可能肝脏不太好。」
季糖仰头看着她,又说:「……他还跟职高那帮坏孩子一起玩……」
季裳撕开冰淇淋袋子,咬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说明他人缘好。」
季糖皱着眉头:「可是妈说……这些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
「妈还说不能吃冰淇淋呢。」季裳像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靠在季糖身上,「把你的给我,坏孩子让我来当。」
季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又咬了一大口冰淇淋。
……
姐妹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完全没有注意到,宋予臣咬着冰淇淋跟在她们后面走了好一会儿。
吃完冰淇淋后,宋予臣又回到刚才的小店。
「老板,刚才那个长头发的女孩选的什么口味?」
「哦,你说挑了半天那个啊,选的是哈密瓜味的。」
宋予臣眼睫微微下垂,从旁边拿了几个哈密瓜冰淇淋,付完钱,往对面走去。
那晚,宋予臣回家后又翻了一遍《杀死一只知更鸟》,里面有一句话,他把它写进了日记。
【除非你穿上一个人的鞋子,像他那样走来走去,否则你永远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
在日记里,他又加了一句话。
【我讨厌哈密瓜味的冰淇淋。】
自打升入高二,学业的重担愈发沉重。
那段日子,宋予臣又重拾了抽烟的习惯。
他沉醉于烟雾缭绕中带来的那股迷离感,每晚作业完成后,他总会点上一根。
尼古丁带来的短暂平静,却总被隔壁准时响起的二胡声打破。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熟悉的责骂声。
「季裳!作业都不好好写,又在捣鼓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正学着呢,这不稍微歇会儿,放松一下嘛,别那么急,大热天的,心静自然凉。」
「……」
「季裳,你房间怎么有股怪味?」
「有吗?」
「季裳!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妈,我哪会抽那玩意儿,抽多了牙齿都黄了,你看我这一嘴白牙!」
「……」
隔着窗户,宋予臣不自觉地对着镜子龇牙咧嘴。
那天,他的日记本上多了这么一句话。
【爸妈,我不喜欢牙齿变黄,也不喜欢二胡的声音。】
「……」
自那日起,每当宋予臣想要点烟时,总会不由自主地照照镜子。
然后,那股抽烟的冲动就烟消云散了。
他并没有上瘾,很快,打火机就被尘封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触碰过香烟。
「……」
宋予臣这家伙,季家餐桌成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路女士硬是把他拉上贼船,大家似乎都这么觉得。
但说到底,事情的真相也没那么重要。
为了感激路女士,宋予臣这个学霸,主动给季家的两个姐妹辅导功课。
季糖的各科成绩还算均衡,但季裳的偏科问题就严重了。
特别是物理和数学,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宋予臣用了整整两个假期,终于把季裳的成绩给拉了上来。
那阵子,他们俩的窗户几乎就没关过。
隔着长长的楼道,宋予臣出题给对面,季裳做完题再交给对面批改。
高考一结束,两人分数差了二十分。
季裳勉强达到了宋予臣报考的大学设计专业的分数线。
路女士一锤定音,季裳也没意见。
于是,他们俩又进了同一所大学。
季裳天生丽质,进了大学后,更是通过精心打扮,吸引了众多目光。
在众多追求者中,宋予臣对一个叫何行的学长印象深刻。
何行家世显赫,风度翩翩。
季裳与他交往了半年,后来何行出国,季裳在宿舍躺了一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一年,宋予臣在季家过年。
晚饭后,路女士下楼打牌,三个年轻人留在家里守岁。
季糖一边嚼着糖,一边问了一个宋予臣一直想问却没问出口的问题。
「姐,你分手不伤心吗?」
季裳一边跷着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眼睛盯着电视里的赵本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有点吧。」她轻描淡写地说。
有点吧。
宋予臣默默地低下头,将杯子放在桌上。
这时,季糖又说:「听说忘记前任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恋情,要不臣哥你帮帮我姐!」
白色瓷杯的把手突然变得滚烫。
宋予臣一把抓住,又拿起杯子,从容地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季裳瞥了宋予臣一眼,脸色和平时一样。
她尴尬地笑了笑,对季糖说:「你听谁说的你就瞎说!」
季糖反驳道:「我同学说的,她很有经验!你让予臣哥把他认识的帅哥介绍给你,试试看嘛!」
「……」
原来是介绍。
客厅里的两个大学生,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
季裳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谈恋爱,没什么意思,还是算了吧。」
电视屏幕上,赵本山退场了。
突然,宋予臣觉得嘴里的茶有点苦。
季裳是个重诺守信的人,自那以后,她就再没涉足过爱情的世界。
无论追求者多么出色,她总是心如止水,不为所动。
她拒绝的方式,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眼神都不愿意多给对方一瞥。
她的专业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年年拿奖学金,业余时间还忙于兼职工作。
她心中有个梦想,那就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宋予臣同样是个单身汉,奖学金拿到手软,比季裳还要努力地兼职。
他也有着自己的创业梦。
秦悦在大二那年找到了宋予臣,那时她已经拥有自己的小工作室,是父母资助她练手的。
她邀请宋予臣成为她的模特,穿上她设计的男装。
待遇不错,宋予臣稍作犹豫便答应了。
不知怎的,校园里开始流传起关于秦悦追求宋予臣的流言。
宋予臣忙于学业,没有去解释,那些流言最终被人们接受。
他觉得解释没有意义,也就懒得去辩解。
秦悦并不在意,宋予臣也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季裳也不在乎。
她很少在学校找宋予臣,即使有东西要给他,也是通过高中的男同学转交,她总是避嫌,界限分明。
在大学四年里,几乎没人知道物理系的才子和设计系的才女之间有什么联系。
直到毕业那年,他们携手创业,这份关系才逐渐为人所知。
何行突然回国,一群大学同学聚在一起,有人给季裳打电话。
季裳本可以不去的,那时他们非常忙,连续一个月,每天睡不到五小时。
但她还是去见了何行。
二十出头,季裳的酒量还没练出来,却陪着何行喝了一整瓶红酒。
喝醉了,她给宋予臣打电话,他去接她。
何行人缘很好,在场有各专业翘楚,宋予臣进去,一时都沉默。
首次跟何行对上,两个男人只一眼就确定了一些东西。
没人能想象到,宋予臣跟季裳关系居然这么好。
宋予臣一句话没说便蹲在季裳面前,而她毫不犹豫地爬上他的背。
一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嘴巴微张。
全心托付,她信任他。
第二天,季裳醒酒后对前一晚的事只字不提。
而何行在一周后,再次出国。
再后来,他们更忙了。
事业版图越来越大,季裳外表犹如脱胎换骨,性情却如初。
她可以为了项目喝酒喝到进医院,也可以在凌晨开车去很远的海边看日出。
极致洒脱,清醒,步履不停。
她可以是横冲直撞的玫瑰,也是夜色下最明亮的那颗星。
改写后:
何行突然回国,大学同学齐集一堂,季裳的电话响起。
季裳本可以不参与,她那会儿忙得不可开交,连续一个月,每天不足五小时的睡眠。
但她还是决定去见何行一面。
刚过二十岁,季裳的酒量尚浅,却与何行共饮了整瓶红酒。
醉意朦胧,她拨通了宋予臣的电话,他便赶来接她。
何行人缘极佳,现场聚集了各领域的精英,宋予臣的出现让气氛一度凝固。
两位男士初次对视,仅仅一眼便心领神会。
谁也不会想到,宋予臣和季裳的关系竟如此亲密。
宋予臣一言不发,蹲在季裳面前,她毫不犹豫地跳上他的背。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她全心全意地信赖他。
第二天,季裳醒来,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
何行也在一周后再次踏上了出国的旅程。
随后,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
事业版图不断扩张,季裳的外表焕然一新,但性情依旧。
她可以为了项目不惜喝到住院,也可以在凌晨驱车前往远方的海边欣赏日出。
她洒脱、清醒,永不停歇。
她既是勇往直前的玫瑰,也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时光匆匆,转眼他们已迈入三十的门槛,一个连狗都嫌弃、母亲都无奈的年纪。
路女士的嘴皮子,比起过去更是得理不饶人。
季裳被逼无奈,打算去公园的相亲角碰碰运气。
「何必这么费事呢?」
宋予臣看了一眼挂断电话后,焦躁不安的季裳,随口说道:「我也可以凑合一下。」
季裳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说实话,跟谁凑合都行,但跟宋予臣,她心里有点发怵。
她不禁想象了一下,如果她和宋予臣结婚,那对于路女士来说,简直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被一头猪拱了。
别误会,这里宋予臣才是那棵白菜,而她则是那头贪婪的蠢猪。
她犹豫不决,宋予臣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那天晚上,他主动去见了路女士。
第二天一早,季裳醒来,发现路女士满脸堆笑,连户口本都准备好了,催促她赶紧换衣服打扮,然后迫不及待地把她赶出了家门。
先领证,两个月后再办婚礼,就这样,两个人勉强走到了一起。
婚后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虽然住在同一所房子里,却分居两个房间。
直到有一次酒后乱性,他们才真正睡到了一张床上。
季裳这个人,精力充沛,对新鲜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心,有着百分之百的探索欲。
她喜欢尝试新事物,宋予臣也乐于配合。
从此,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至少宋予臣是心满意足的。
至少在接到何行的电话之前,一切都还算美好。
宋予臣接到电话,那声音如同刺一般刺痛他的耳膜。
就在季裳从浴室出来前的一刻,他挂断了电话,并且删除了通话记录,还把这个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他一时冲动,上演了一出戏,试图去试探季裳的心意。
结果,他输得心服口服。
季裳就是季裳,她从不接受任何人以爱的名义去束缚她的自由。
宋予臣对季裳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她可能会遇见何行,但与何行重燃旧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追求自由自在,讨厌被束缚。
她的个性就是这样,独一无二。
只有他能完全理解她,满足她的需要。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家人还要亲近。
他们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家人。
这正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一辈子的家人,是他最大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