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打来电话:“看见没,他居然往你们婚房里领人”她在电话那头摩拳擦掌,准备暴揍渣男。我谈谈道:不急,等我拿下这个订单再说
闺蜜打来电话:“看见没,他居然往你们婚房里领人”她在电话那头摩拳擦掌,准备暴揍渣男。我谈谈道:不急,等我拿下这个订单再说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01 我盯着手机屏幕,眼神有些呆滞,愣了一下神。 旁边的老板用胳膊肘偷偷碰了碰我,压低声音说:“发什么呆呢,好好听甲方爸爸开会。等会儿再把方案过一遍,待会儿你要上台做报告,可得好好表现啊。” 我立马回过神来,把手机迅速放回包里,冲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故作轻松地说:“放心吧,这次肯定把甲方爸爸们拿下。” 散会后,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
闺蜜打来电话:“看见没,他居然往你们婚房里领人”她在电话那头摩拳擦掌,准备暴揍渣男。我谈谈道:不急,等我拿下这个订单再说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01
我盯着手机屏幕,眼神有些呆滞,愣了一下神。
旁边的老板用胳膊肘偷偷碰了碰我,压低声音说:“发什么呆呢,好好听甲方爸爸开会。等会儿再把方案过一遍,待会儿你要上台做报告,可得好好表现啊。”
我立马回过神来,把手机迅速放回包里,冲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故作轻松地说:“放心吧,这次肯定把甲方爸爸们拿下。”
散会后,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吩咐我抓紧时间吃个午饭,半个小时后就要出发去厂区考察。
我拿出手机,准备拨打订餐电话。
不经意间,又看到了那个大眼仔软件。
我没忍住,再次点开了男友的小号,却发现那条微博已经被删除了。
就在这时,闺蜜的电话打了过来。
“大姐,你可算接电话了。”闺蜜夸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皱了眉头,疑惑地问:“看到什么了?”
闺蜜急切地说:“你家那个小博士,带着个年轻姑娘在超市购物呢。他们买了整整两大袋菜和肉,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我一路偷偷跟过去,发现他们进了你家小区。”
“老天爷啊,他居然把那女的往你们婚房里领!”
“乔霜,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我用手扶着额头,苦笑了一下,说:“大姐,我倒是想说,你小嘴像机关枪一样,叭叭叭说个不停,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闺蜜说:“等下,我还拍了那女的照片,这就给你发过来。”
叮咚——
闺蜜秒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
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刁钻,明显是偷拍的,但人脸却拍得很清楚。
照片里的男人戴着无框眼镜,斯文清俊,正是我交往了八年的男友侯逸杰。
而那个女孩,看起来有点瘦,浑身洋溢着青春甜美的气息。
她叫许蕊,是侯逸杰的学妹,也是他的同乡,现在是A大的大四学生。
闺蜜急吼吼地问:“看到没?”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闺蜜一下子就怒了,大声说:“光一个嗯!?”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那你说我该怎样?”
闺蜜在电话那头摩拳擦掌,恶狠狠地说:“你现在就该立刻回来,把那个小三的狗头打爆,让那个渣男穿着裤头去游街示众!”
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说:“首先,我现在正在出差呢。如果这笔生意谈成了,我回去就能升职,现在真的走不开。”
“其次,目前还不能确定他们之间有没有不正当关系,如果现在回去,很可能会扑空。”
“最后,就算确定他们真的苟且了,又能怎样呢?回去也不过就是大闹一场。谈婚论嫁的分手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相当耗时耗力耗精神。狗男人让我流一斤泪,工作却能让我买个LV包,你说我该怎么选呢?”
闺蜜叹了口气,说:“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替你不值。你和他谈了这么多年恋爱,陪他两次考研,又陪他读博。备考那会儿,你天天给他做营养餐,他要是敢对不起你,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笑着对闺蜜说:“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等我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鼻头一阵发酸,眼泪好像马上就要决堤而出。
我拼命忍住,紧紧地攥住手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调整了几分钟后,我强迫自己面带微笑,拿出手机订了餐。
心想:得吃饱,下午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02
这次出差非常顺利,我成功拿下了一个大订单。
我也因此顺利地升为了华东区销售总监。
三天后,我和老板一起返回了S市。
老板念我这次出差劳苦功高,特意给我放了两天假。
他准备让司机送我回家。
我笑着说不用,说男友会开车来接我。
我拉着大皮箱,在机场给侯逸杰打了三个电话,发了五条微信。
然而,他都没有回复。
三月初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人身上,那股寒凉就像针一样,直往人的骨子里扎。
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打车回家。
输入密码打开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我往桌上一看,已经摆好了四道菜。
侯逸杰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炒菜。
而在沙发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陌生中年男人。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头发已经花白,正在睡觉,两指间夹着尚未熄灭的烟。
长长的烟灰聚了一节,啪嗒一声,掉在了纯白的长毛地毯上。
我用力关上门,这声音把中年男人惊醒了。
中年男人坐起来,将烟头戳进烟灰缸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眼墙上的婚纱照,又看向我。
“你是……”男人起身笑道,“你是逸杰的女朋友乔霜吧!”
听到动静,侯逸杰拿着锅铲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有些诧异,脱口而出:“你不是在出差吗?”
他很自然地走过来,帮我把皮箱拉进家里,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备用的男式拖鞋,放在我脚边,介绍说:“这位大叔是许蕊的爸爸。”
“许蕊妈妈最近住院了,正好医院离咱们家就两站路。许蕊和叔叔晚上换着陪护,暂时在咱们家住几天。”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侯逸杰要顾着正在炒的菜,急匆匆地返回了厨房。
我拉着皮箱进了主卧。
主卧的卫生间里暖灯亮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这水声就像一记闷拳,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心脏上。
水声停了。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穿着棉质睡衣的女生走了出来,她一边擦着头发,白皙的脸上带着一层水雾。
她就像一朵刚被冬雨淋过的茉莉,清新而纯美。
许蕊看到我,一下子怔住了:“乔……乔姐?你不是在出差么?”
瞧。
和侯逸杰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垂眸看去,发现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粉色兔耳朵拖鞋,那是我专用的那双。
许蕊有些不自然,往后退了几步,局促地说:“不知道学长刚才有没有和你说,我妈妈住院了。医院的病房里洗不了澡,我……我就借用一下你家的卫生间。”
这时,侯逸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吃饭了。”
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全是侯逸杰做的。
我和他在一起八年,他从来没有做过一顿像样的饭,顶多就是煮个泡面。
我竟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
桌上的氛围有些尴尬,许家父女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闷不做声地吃着饭。
侯逸杰给我夹了块红烧肉,说:“这次出差顺利吗?”
我点了点头,说:“挺顺利。”
侯逸杰又问:“回来怎么不给我说一声?我开车接你啊。”
我嚼着肉,说:“打了,你没回。”
侯逸杰一愣,笑着说:“哦,手机充电呢,那会儿在厨房里声音大,没听到。”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父笑呵呵地说:“小乔,你可真有福气,遇到逸杰这样的好孩子。学历又高、人又体贴,还会做饭,现在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团购软件,说:“大叔,我给你订了个酒店,交通便利,离医院就几分钟路。”
许父默默地放下碗筷,把头别到一边。
侯逸杰轻轻地推了推我,说:“阿姨就快出院了。叔叔现在遇到了难处,就在咱们家住几天而已。”
我挥了挥手机,说:“难处我解决了啊,让他们去酒店住。”
侯逸杰面子挂不住了,微微有些怒气,说:“这么点事,你至于么!”
我直面着他,说:“那你呢?这是咱们的婚房,装了一年,晾了半年,我这个准新娘才住进来不到半个月,拖鞋都没踩热,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让外人住?”
侯逸杰气得握紧了拳头,说:“什么外人?他们是我老乡,蕊蕊还是我学妹。”
这时,一直沉默的许蕊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对不起,乔小姐。”她眼圈红了,又拉了拉她爸爸,说,“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就擅自住进来,很抱歉。”
说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许父叹了口气,也向我鞠了一躬。
中年男人的背佝偻着,脸上写满了难堪与憋屈,说:“对不住啊乔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软了几分。
我也在想,我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许蕊抹去眼泪,哽咽着说:“这几天打扰了,我妈妈还在医院里,我……我们这就走。”
侯逸杰忙去劝,说:“小蕊,你别哭,乔霜她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要赶你走。”
我收起之前的善心,说:“不,我就是那个意思,我不喜欢陌生人住我的婚房。”
许蕊看了我一眼,拉着她爸收拾东西去了。
几分钟后,父女俩换了鞋,提着行李出门。
侯逸杰仍然急吼吼地跟着,试图道歉:“外面还下雨,等等,我拿件衣服送你们。你们在地下车库等我。”
03
将许家父女送上电梯后,侯逸杰返回家中取车钥匙。
他站在玄关处,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坐在餐桌前,望着四菜一汤,表情平静,可垂在桌下的手却不住地发抖。
“乔霜,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心冷肺!”侯逸杰瞪着我,大声说,“你要怪,怪我就行,干嘛要给人家难堪!许叔叔是个跑出租的老实人,刚才背着人偷偷抹泪,你未免太盛气凌人了!”
我冷笑了声,说:“不要道德绑架我。如果他们父女提前和我说,我或许会同意。不过这事归根结底怪你,你背着我擅作主张,就得承受结果。”
侯逸杰被我反将一军,气道:“许蕊那么胆小单纯,哪里敢和你说话。而且,这又不算什么大事。”
胆小?单纯?
记得四个月前吧,晚上十一点,我和侯逸杰准备进行夫妻生活。
我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侯逸杰一脸抱歉又难堪,说他今晚状态不好,硬不起来,要不改天。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强迫他吗?
半个小时后,我“睡着了”。
侯逸杰悄悄掀了被子去书房,和许蕊视频通话。
他问:“哪道题不会啊?”
许蕊嗲嘻嘻地说:“这个。我感觉我的思路总是打不开,完了,考研怕是要殉在数学上了。”
侯逸杰极温柔地说:“没关系,咱们一步一步来。”
许蕊说:“乔姐睡了吗?我这么晚问学长你问题,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侯逸杰忙说:“不打扰。你乔姐工作忙,早都睡了。”
在讲题的时候,我看到侯逸杰偷偷截了几张许蕊的照片。
……
从前我还说服自己。
寻常夫妻都有七年之痒,何况我们在一起八年了。
人非圣贤,我容许他偶尔恍惚。
我不戳破,只要他守住底线,立即纠正,还爱我就好。
但是当底线一步一步被突破,直到现在,我连装都装不了了。
瞧,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冷漠得让人心寒。
事已至此,我一句话都不想说。
侯逸杰瞪了我一眼,拿起车钥匙匆匆出去了。
屋子终于清静了。
我看着眼前已经凉掉的饭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我就哭了。
明明没喝酒,我却感觉头晕晕的,醉醺醺的。
我拨通了闺蜜小鱼的电话。
“喂——”
刚说了一个字,我就泪崩了。
闺蜜连声问:“怎么了?你别哭啊。”
「霜霜,你是不是已经到家了?」电话那头传来闺蜜急切的声音。
「是不是真抓到侯逸杰那混蛋出轨的证据了?」
「你等着,我这就赶过来!」
我赶忙阻止:「别,先别过来。」
在电话里,我把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闺蜜说了。
闺蜜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这个杀千刀的!」她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明明是他自己犯错,反过来还怪你盛气凌人,这也太渣了!」
我哽咽着,挤出一丝苦笑:「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只喜欢年轻的小姑娘?」
闺蜜不屑地嘁了一声:「是他太肤浅,根本配不上你这么优秀成熟的女性。」
我蜷缩在椅子里,沉默了许久,思绪飘得很远。
「以前啊,我一直觉得侯逸杰就是个典型的理工男,太理性,太直男,一点都不懂浪漫。」
「记得两年前我流产,他给我炖了鸡汤,手都被烫红了一大片。」
「其实我心里清楚,那鸡汤的鸡腿是他在超市买的速冻货,但我还是感动得不行。」
「后来他要去外省参加学术会议,问我一个人在家行不行。」
「我说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没事。」
「结果他给我点了个外卖,就真的走了。」
「可今天呢,他做了四菜一汤,就因为着急追那个小姑娘出去……」
「原来啊,理工直男不是不懂浪漫,只是他的浪漫,从来都不给我罢了。」
……
电话那头的闺蜜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长叹了一口气:「我看他们俩现在这样,应该还没发生关系。霜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以前我一直觉得,结了婚就好,哪对夫妻之间没有矛盾呢?
更何况,我们已经有八年的感情了,哪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可现在……
爱与不爱,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
我实在无法忍受,他睡在我身边,和我做爱的时候,脑子里却想着别的女人。
「小鱼,我有点不想和他结婚了。」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电话那头的闺蜜急忙追问:「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有人给我发消息了。
我点开一看,是侯逸杰发来的。
04
「乔霜,我考虑了很久。
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你的傲慢和恃强凌弱。
许家父女是我的客人,你这么对他们,其实就是看不起我。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三观到底合不合。」
我一看到这段话,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很快,侯逸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先是挂断了闺蜜的电话,然后接起了他的。
「喂,乔霜,是我。」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现在许蕊就在我身边坐着,她一直在哭。电话是开着公放的,请你立即给她道歉。」
「如果你坚持不道歉,那么我就得认真考虑一下,我们还适不适合结婚。」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好,那就不结婚!」
电话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在这沉默的十几秒里,我愤怒着,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然后,我想起了过去八年的很多画面。
那年我23岁,刚从学校毕业,进入社会。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考研考公机构做课程顾问。
那天,我在A大门口发传单。
很多学生接过传单后,直接就扔在了地上。
只有侯逸杰拿到传单后,认真地看了起来,还对我笑着说:「谢谢,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会去店里看看的。」
后来,他真的来店里咨询报班的事情了,我们还互相加了微信。
再后来,他就向我表白了。
他是个非常聪明理性的人,会耐心地听我吐槽工作和同事的事情。在我最迷茫的时候,他总是能帮我理清思路。
他会在我加班的深夜,在公司楼下等我两个小时。
我下楼的时候,他总是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揉着睡眼,从包里拿出雨伞,冲我挥挥手,笑着说:「饿了没,宝宝?」
有一次,我在小吃摊被喝醉酒的流氓调戏。
他二话不说,抄起酒瓶子就冲了上去。
可对方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而他斯文偏瘦,结果就是被对方单方面按在地上打。
在警察局里,我哭得乱七八糟。
他却笑着安慰我,还摸我的头。
结果一不小心触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
八年的感情啊,就算出现了这样那样的突发状况,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斩断呢?又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放弃呢?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的我们都在气头上,是不可能冷静下来好好沟通的。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挂断电话,分开两三天,等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到时候再来谈。
我刚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电话那头的侯逸杰却突然说了句:「神经病啊。」
嘟嘟嘟……
一阵忙音传来,他挂断了电话。
我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他刚才说了句什么?
直到闺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才回过神来。
屏幕亮着,电话铃声执着地响个不停。
我接起电话,有一肚子的怨气和委屈想要倾诉。
「霜霜,你刚才怎么忽然挂电话了?」
闺蜜小心翼翼地探问着,「是不是侯逸杰给你打电话了?」
我捂住嘴,痛哭起来。细碎的哭声从指缝间流泻出来。
闺蜜急了:「我还是现在过来吧,别哭啊,宝。」
我泣不成声:「他让我给许蕊道歉,说不道歉就不结婚,我说不结就不结。」
「你知道吗?他骂我神经病。小鱼,不可能了,我和他彻底完了。」
闺蜜连声安慰我:「他才神经病呢。等我,我马上过来。」
05
电话挂断了。
我攥着手机,眼泪不停地流。我蓦地扭头,看见了满桌的菜。
「侯逸杰,草你妈的!」我怒吼一声,一把将碗碟拂落在地上。
我发泄似的踩踏着地上的碎片,疯狂地咒骂着。
我要报复!
我现在就要冲过去,揪住侯逸杰这孙子的头发,打爆他的头!
我还要去他的学校闹,让他延毕,破坏他的选调机会,叫他在师门丢尽脸面!
对!我还要去找许蕊这贱人!
她不是要考研吗?不是还进复试了吗?
她插足别人的感情,这种人品她还考什么研?我要给招生办举报她!
……
我有几十种办法整他们,让他们社会性死亡,让他们伤筋动骨!
我知道,只要我豁出去,我就一定能做到。
我抹去眼泪,跌跌撞撞地走向冰箱。
打开冰箱后,我拿出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半瓶。
泛上来的酒气让我恶心不已,我把剩下的半罐啤酒砸到了地上。然后转身去客厅的酒架那边,取了一瓶红酒。
这是订婚那天,朋友送的好酒。
我手忙脚乱地想要打开酒瓶,却怎么也打不开。
索性,我将酒瓶砸到了茶几上。
刺啦一声响,酒瓶拦腰破碎,红色的酒液洒满了地毯。
我拿着那半截酒瓶,仰头就喝。
眩晕感来袭,我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所以呢?
报复完他们以后呢?我出了气以后呢?我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好吗?
这时,手机又响了。
我低头去看,眼泪啪地砸到了屏幕上。
是我老板打来的电话。
我赶紧抹去眼泪,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李总。」我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老板在电话那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说出的话却非常理所当然:「哎呀,本来你休假了,我不该找你的。就是咱们上次的方案好像有点问题,我批注好了,文件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要是不忙的话,就稍微再忙一会儿?」
我攥起了拳头,心里暗骂了一句。但面上还是保持着职业假笑:「没问题。」我咬牙切齿地回复道,「赶明早上班前发您邮箱。」
老板却得寸进尺:「哎呦,能不能赶今晚十二点?有点急呢。」
我看了下腕表,现在晚上八点。
「可以。」我再次咬牙切齿地回复道。
老板嘿然一笑:「那辛苦啦。乔儿,你真是我的好帮手,回头请你吃大餐!」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什么好帮手,我是你的好牛马!
挂断电话后,我打开手机查看邮件。预估了一下,至少得三个小时才能完成这个方案。
我撑着茶几站起身来,眩晕感让我身子踉跄了一下。
这个状态可不行啊。
我冲到卫生间,用手指抠着喉咙,把刚喝下去的酒全都吐了出来。
然后洗了把脸,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妆已经完全哭没了,眼睛红肿得厉害,真狼狈啊。
所以呢?
我再次问自己,报复了他们,出完气后我会得到什么?
或者说,这个男人真的值得我浪费时间、精力、情绪去报复吗?
我的人生支点,可不止他一个。
我有工作、有父母、有钱、有朋友、有颜值,身材也不错。
失去他,我不会轰然倒塌的。
他不值得我去为他伤心、为他报复。
卫生间里还潮湿着,留有许蕊沐浴后的浴液味道。
我眉头皱起,心里一阵恶心,转身走了出去。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冲了一大杯解酒的蜂蜜水。然后把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
在工作前,我必须先处理几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我把门锁的密码更改了。我不想再让那个男人随便进入我的家。
第二件事情,我联系了物业经理,拿出了购房合同、房产证和银行流水证明等文件。我要求他们立即撤销禁用侯逸杰的门禁卡。
而且我还告知物业,侯逸杰有暴力和杀人倾向,这几天会纠缠我这位尊贵的业主。
我郑重地告知他们,如果我发生任何意外,我会追究物业的法律责任。他们必须保护我的安全。
第三件事情,我预约了明天的深度保洁和同城快递服务。我要把家里彻底打扫干净,把那个男人的东西都寄走。
第四件事情,我拉黑了侯逸杰的电话号码,然后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取消结婚,我同意。
房子是我全款买的,装修是你家出的钱。家电是两家一起添置的,都有票据和购买记录。」
我会找专业人士来核算这些费用,一周内把账目核对分算清楚。
现在没有结婚,财产没有混在一起,分割起来会比较容易。
明天我会把你的东西寄到你学校的宿舍去。
有事我会给你发邮件联系,目前我很忙,你不要打扰我。」
发完微信后,我果断地拉黑了他。
而这时,闺蜜的信息也来了。
「我在你楼下,开门。」
06
闺蜜提着两塑料袋的东西,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她环视了一圈家里的情况,然后走过来紧紧抱住了我,摩挲着我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姐来了。姐特意买了零食、小龙虾、啤酒,今晚陪你哭通宵。」
我推开她,苦笑了一声:「哭什么啊,今晚还要工作呢。」
闺蜜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工作?你和侯逸杰和好了?事情解决了?」
我耸了耸肩:「没有啊。我刚通知了他,取消婚礼。」
闺蜜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那你现在……还有心思工作?!」
「不然呢?」
我喝了一大口蜂蜜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我该气到乳腺增生?哭到卵巢囊肿?他没那么重要。」
闺蜜指着满地的狼藉:「那这又算怎么回事?」
我耸了耸肩:「哦,小小失控了一下而已。」
我搂住闺蜜的肩膀,头枕在她的肩头上,「我唯一的姐,能不能帮我简单收拾一下家里?我老板还在线等我的报告呢,我真的很忙。」
闺蜜一脸无语,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感情我巴巴地跑过来,是给你当保洁来了?”
我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推进厨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哀求道:“你就再给我做顿饭嘛。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刚才还喝了点酒,现在胃里难受得要命。”
“行行行,就你事儿多。”闺蜜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动了手。
只见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我的头,下巴朝外努了努,说:“去忙你的工作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话音刚落,闺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他。”闺蜜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看着我说,“他找到我这儿来了,估计是联系不上你,接吗?”
我点了点头,说:“接。”
闺蜜接通了手机,下一秒,电话那头就传来侯逸杰焦急的声音。
“喂!”侯逸杰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听起来像是在开车,“乔霜联系你了吗?”
闺蜜看了我一眼,语气十分平静,说道:“没有啊。咋了,你俩吵架了?”
侯逸杰烦躁不已,大声说道:“你说说这个乔霜!我老乡的妈妈住院了,她家里条件不太好,我就让她爸在我家住了几天。结果乔霜跟炸了毛似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饭桌上就把人家赶出去了。她分明就是看不起农村人!”
“你都没见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说了她两句,她就要取消婚礼。”
“哎,小鱼,你说她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故意找理由和我闹分手。”
“平白无故把人家赶出去,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闺蜜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学着电视里大侠的样子运气,对着手机话筒破口大骂:“你他妈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没病你把外人往婚房里带?你是没钱吗?不会给你老乡登记个宾馆?”
“你咋那么有爱心呢,管得那么宽,你咋不去联合国上班呢!我跟你妈认识这么久,都没见你这么孝顺过!”
“你说她外面有人,我倒要问问你,你老乡是男是女?”
“我猜是女的吧。不然你不会像苍蝇闻到臭狗屎似的扑上去,兴奋成那样。”
侯逸杰被怼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地:“你,你,我,我……”
最后,他憋出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冲闺蜜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
闺蜜拂了下头发,得意地说:“吵架这块,咱可从没输过。”
我抱了抱她,说:“之后他再打电话,你直接挂。他要是找你,你就说不管这些破事。免得这渣男说你在中间撺掇,把仇恨转嫁到你身上。”
闺蜜嗯了一声,握住我的手,说:“需要帮助,你就跟我说。”
我开了句玩笑:“估计以后得麻烦你将来给我介绍对象。我记得,前年我和那人渣闹分手,你准备给我介绍个帅哥刑警呢。”
闺蜜“嘁”了一声,说:“晚了,人家好像都结婚了。”
07
我坐在客厅的餐桌上,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忙碌起来,仿佛就能躲避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忙碌起来,似乎就能忽略曾经流过的眼泪。
忙碌起来,好像就能麻痹那颗被揪得刺痛的心脏。
忙碌起来,也许就能……忘记他。
晚上九点,外面传来输入密码失败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抬眸看了一眼,又继续在笔记本上打字。
随后,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声。
“乔霜,开门!”
闺蜜拿着扫把跑到门前,做出一副要干架的姿势,扭头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然后联系了物业。
没几分钟,我妈的电话就来了。
我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接起了电话。
“霜霜,你和逸杰吵架了吗?”
我嗯了一声,继续做着报表。
我妈嗔怪道:“不论什么事,你怎么能把他关在外面?”
“逸杰刚跟我说了,是因为他把什么老乡带家里住了几天,你就生气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啊,你怎么能提分手?”
“你们马上就办婚礼了,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了,现在说不办就不办,你让人家怎么看咱们?”
“你都三十多了,年纪这么大,很难再找到对象了懂吗?”
“逸杰长得好,学历还那么高,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作什么啊!”
“有什么你们坐下了好好谈,怎么把他关外头!”
“不行的话,我连夜坐火车过来,看看你俩究竟怎么回事!”
我鼠标一点,把最后一组数据核算完。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动怒,然后对我妈说:
“妈,这是我和侯逸杰之间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是我和他结婚过几十年,不是你。”
“你最好不要插手、不要劝、不要过来。我哥和嫂子之前因为外甥上学的事正闹离婚,上个礼拜,我刚给我哥借了四十万,他们凑齐了买学区房的钱。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收回钱,他要是不还,我就起诉,我手里有他们两口子写的借条。”
“我哥两口子要是离婚,罪魁祸首就是你,你自己想想。”
我妈气得骂我,骂着骂着就哭了,指责我什么好赖不分、她是关心我才说……
骂归骂,她倒真没敢再劝。
我嫌烦,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我立刻下单了个金镯子,给我妈发了个信息。
“妈,我刚才在气头上,说话难听,你别介意。”
“我刚给你买了金手镯,又给你报了个旅游团,你出去玩几天。”
“我和侯逸杰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我做出这个选择,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个时候,你应该相信你的女儿,站在你女儿这边。”
没多久,我妈给我发了几条六十秒的语音,都是带着哭腔的。
大致意思是,她刚才也有些激动,她是害怕我在气头上,做出后悔终生的选择。
她让我把金镯子退了,别浪费钱,旅游她也不去。
还叮嘱我,要有什么事,让我立刻给她和我哥打电话,娘家人给我撑腰。
我松了半口气。
我还是了解我妈的,先吓唬,再说软话,基本就能拿下。
而这时,闺蜜指了指显示屏,扭头对我说:“物业的人来了,好像和侯逸杰起争执了。”
外面安装了摄像头。
我直接点开了笔记本电脑安装的监控APP。
门外,来了物业经理和两名保安。
侯逸杰攥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把湿淋淋的伞。
他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怒气,苦笑着解释:“我是这家的男主人,当时交房的时候你们应该见过我的。现在的情况是,我和我未婚妻吵架了,就是一点家庭矛盾,没什么大事,你们走吧。”
物业经理陪着笑:“可这户的业主乔小姐说她是单身,她打电话叫我们上来,我们也……”
侯逸杰的脸越发黑沉,直接砸门:“乔霜,开门!再不开我就撬锁了!”
物业经理在一旁劝:“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如果这确实是家庭矛盾,您和乔小姐私下沟通。您现在这样,会影响到其他邻居的。”
侯逸杰气得不行:“这一梯一户,影响哪门子邻居!我敲我自己家门,犯法了?”
物业经理眼看劝不动,给我打了个电话。
“喂,乔小姐。”
话刚起了个头,手机就被侯逸杰抢走。
“乔霜!”侯逸杰后退几步,仰头直面门上的摄像头,气得清俊的脸都扭曲了,“开门!”
我拳头攥紧,盯着电脑屏幕,说:“不开。”
侯逸杰紧抿了下唇,咬牙切齿:“那你把我电话和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们谈谈。”
我冷笑:“不谈。”
侯逸杰丢掉伞,冲摄像头比了个大拇指,说:“行,你厉害,我就在门口不走了,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出来。”
物业经理忙劝:“先生,您理智点。乔小姐事先嘱咐过我们,如果您坚持不离开,我们可以报警来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侯逸杰挑眉:“报警?报啊,警察来了我不信她不开门。”
我看着屏幕中的男人,直接打他七寸:“侯逸杰,我不会报警,但我会给你导师打电话,请他老人家过来将你牵走。”
侯逸杰身子一震:“你敢!”
我一笑:“我不光有你导师的联系方式,还有你师门其他师兄弟、师姐妹的联系方式。大家都来看热闹,好不好?”
侯逸杰恶狠狠地瞪着摄像头,几秒后,从牙缝中挤出句:“算你狠!”
他把手机还给物业经理,从地上拾起雨伞,坐电梯离开了。
我看着监控屏幕,以为自己会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可最后,只有满心的怅然。
08
赶在零点前,我给老板发过去邮件。
我伸了个懒腰,捶打发酸的肩颈。
洗漱完毕,我回了次卧。
闺蜜已经躺床上了。
见我来,她将被子掀开,拍了拍旁边。
“乔霜,你可真‘翻脸无情’啊。”
闺蜜摇头笑,“都到分手分财产的地步了,还能稳如老狗地坐着办公。估计拿针戳一下你,冒出的都是冰。”
我上床躺下,说:“多大点事,睡觉。”
灭灯,眼前一片黑暗。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闺蜜:“我真挺佩服你的,说断就断,从你下飞机到现在,不到八个小时吧。要我就不行,得和我老公纠纠缠缠、哭哭闹闹几十回合。”
我盯着黑漆漆的房顶,说:“那是因为,以前纠缠分合很多次,生过无数次的气,曾经劝过自己无数次,恨他的时候多念着他的好。这次,劝不动自己了。”
聊到后面,闺蜜睡着了。
忙了一整天、坐车坐飞机、处理感情、办公,我以为自己会很累,可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我蹑手蹑脚地起床,走到客厅落地窗前。
所有的委屈、疼痛好像忽然在这一秒齐齐发作了。
我瘫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打开手机,把侯逸杰的微信从黑名单放出来。
我点开他的头像,数次输入文字,又数次删掉。
我又点开微博,想看看他的小号发了什么。
我希望看到他绝情可恶的话,那样我就会更加坚定决心;
可我又怕看到,我怕他往我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来一刀。
我就这样坐着,翻以前的照片,一边翻,一边哭,一边删。
天蒙蒙亮时,我返回卧室。
装作什么事没有,躺到床上。
网上有句很流行的话:
你起初以为你们不一样,其实最后结果都那样。
侯逸杰,
我们,最终都走到了这步啊。
迷迷糊糊睡了两小时,我就起来了。
今天事儿可多了,深度保洁、打包侯逸杰的东西、发快递……
闺蜜的意思是,我现在休假,她陪我去周边的旅游景点散散心、吸吸氧,以最好的状态处理家事。
我告诉她,我现在的状态就很好,前所未有的冷静。
我知道,我不能休息。
一休息,那八年的记忆,不论好的还是不好的,会把我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要忙起来,必须忙起来。
所以,我选择上班。
狗老板见我出现在公司,“感动”到不行,激动之下把那间湖景办公室批给我了。
挺好。
下午的时候,我手机来了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后,电话那头传来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是我。”
侯逸杰语气隐隐含怒,“你把我的东西寄学校了,我收到了。”
我拿起水壶浇窗台上的绿植,说:“那就劳烦你清点一下。”
侯逸杰咬牙:“今天我连小区的车库都进不去了,是不是你做的?!”
我笑笑:“房子和车位都是我买的,我有权处置。”
侯逸杰沉默了几秒。
“乔霜,我们见一面吧。”
“没必要。”我准备挂电话,“我把钱清算好后,会联系你的……”
侯逸杰直接说:“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见不到你,我不会走。”
我看了下手表,说:“可以。一会儿要开会,只能给你十五分钟。”
我和侯逸杰约在公司附近那个静谧的小公园见面。
那天阳光有些黯淡,公园里的树木也显得有些萧瑟。
远远地,我就看到侯逸杰站在那里,他身上穿着那件我过年时精心为他挑选的驼色大衣。
可此刻的他,面容憔悴,眉头紧紧皱着,像是拧成了一个疙瘩,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一见到我,他立刻就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大声说道:
“能不能别闹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净做些赌气又幼稚的事!”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大步流星地朝我走过来,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腕,用力说道:
“走,跟我回家。”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回应道:
“那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侯逸杰瞬间怒了,他的脸涨得通红,大声吼道:
“你到底想怎样!这么做有意思吗?”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诉求吗?”
“你昨晚在电话里说会考虑我们三观合不合,要不要结婚。”
“我告诉你侯逸杰,老娘绝不可能给许蕊道歉。所以,咱们就没必要结婚了。”
侯逸杰闭上眼睛,抿着嘴唇,深呼吸了好几口,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睁开眼睛后,习惯性地抬起手,想要抚摸我的头发。
我心里一阵反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霜霜啊。”
侯逸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
“我承认,昨天我说话没过脑子,这事我也有错,不该没提前知会你,就把老乡带家里来。抱歉。”
“你不想给许蕊道歉,就算了。她本就是个外人,咱们没必要为了个外人闹成这样。”
说着,侯逸杰的眼睛红了,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他再次试图牵我的手。
“霜霜,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又一次用力甩开他的手。
他见状,索性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嘴里不停地说着:
“对不起,霜霜,真的对不起。”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校园里待着,不太会为人处世,也不太会说话,你别和我计较。”
“你真的舍得丢下我?”
“舍得咱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吗?”
那一刻,我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
但很快,我就想起了昨晚他挂电话前那句刺耳的“神经病”。
我告诉自己,如果就此心软,把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那我就是犯贱,我后半辈子都会看不起自己!
09
于是,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大声说道:
“你念了这么多年书,不会做阅读理解吗?我昨晚上微信里都给你说清楚了,分手、不结婚,听懂了吗?”
侯逸杰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怒气涌上脸庞,他大声说道: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你不觉得你在无理取闹吗?”
说完,他又一次试图把错往我身上推,连声讨伐我:
“乔霜,你没有朋友老乡吗?”
“难道就因为这是你买的房子,就不容许我带老乡进去?”
“那我算什么?你的未婚夫,还是你长期包养的小白脸?”
“我知道你这几年赚了很多钱,很厉害,所以你就看不起我?直接大半夜把我扫地出门?”
哼,瞧瞧,男人心里其实门儿清,问题明明在自己身上,但永远不可能承认。
他们只会试图抹黑你、污蔑你,把矛盾全推到你头上,从而把自己的错遮掩过去。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发泄。
侯逸杰语气不善,继续说道:
“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我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两分钟。
“侯逸杰,我挣得比你多,让你破防了吗?”
“这些年你读书,家里八成的开销都是我出的,你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不,小白脸活儿好又顺从,你不行,你软饭硬吃。”
侯逸杰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他大声吼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
我嗤笑了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说道:
“话再说回来。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你带了老乡来家里就生气,跟你闹,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以前咱们在外面租房子住的时候,你带你舅、你哥们、你生病的亲戚来,我哪次没尽心尽力,哪次不是给你撑足了面子?”
“为什么我单单针对许蕊父女?”
“侯逸杰,你非要我把你微博小号内容念出来,你嘴才不硬吗?”
“既然在结婚前遇到了想要照顾一生的女孩,大大方方去照顾啊,何必偷偷摸摸把人往家里带。”
侯逸杰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他急得连忙辩解道:
“霜霜,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我从没有发什么微博小号。”
“我和许蕊干干净净的,真没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就把她当小妹妹看,她考研,偶尔请教我问题,仅此而已啊。”
我指了指腕表,告诉他时间到了,然后转身朝公司走去。
侯逸杰在后面亦步亦趋,抓住我的胳膊,喋喋不休地解释着。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再跟着我,再碰我,我就让保安把你拖走。”
“然后,我会把你狼狈的照片发给你师门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
侯逸杰听了,没敢再碰我。
我知道他没走,就站在我身后。
但我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公司。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
侯逸杰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和他闹别扭,而是真的要退婚分手。
他数次前来找我,想要和我见面,但我每次都拒绝了他。
物业经理给我打来电话,说侯逸杰一直在楼下徘徊,有一回甚至醉醺醺地等到凌晨两点多。
物业经理建议我好好和他沟通,说年轻夫妻都会遇到争吵。
我再次强调自己和侯逸杰没有任何关系,并且暗示物业经理,这人大概脑子有点问题。
我也提出建议,最好把人请走,否则别的业主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他可负不起责任。
侯逸杰在小区那边吃瘪,等不到我,又想出了新招。
他发动我们共同的朋友在中间说项,甚至还找到我领导,帮忙组个饭局,想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我老板是个老油条,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一次都没有找过我。
只是侧面跟我说,最近如果家里有事的话,可以让我休几天假。
那倒不用,我还有工作要忙呢。
……
在我与侯逸杰撕破脸后的第四天,我接到了许蕊的电话。
电话那头,许蕊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她提出见面,说和我有点私人恩怨要交涉。
私人恩怨?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她想说什么。
地方是许蕊选的,是一家徽菜馆。
这家是连锁店,菜量少得可怜,价格还贵得离谱,对现在的许蕊来说,并不划算。
显然,她是在给自己撑面子。
我走进包间时,许蕊早已坐在那里等着我了。
她扎着一个低丸子头,化了淡淡的妆,显得十分精致。
外套搭在椅子上,身上穿着白色打底羊毛衫,搭配一条长咖色裙子,看着文艺纯美,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见我来了,许蕊立马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说道:
“乔小姐,好久不见。”
说这话的时候,她面色沉静,不卑不亢。
“嗯。”
我自顾自地坐在许蕊对面,看了眼手机,说道:
“许同学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许蕊端起茶壶,给我倒了杯水,说道:
“怎么,乔总很忙吗?”
我挑了挑眉,说道:
“当然,我的时间是按分钟算钱的,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浪费得越多,损失就越多。”
许蕊显然听出来我在讽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心里藏不住事,情绪一下子就表现在了脸上,她瞪着我,说道:
“所以你认为学长也是不值得的人?这些天不愿意见他?”
我懒懒地靠在椅子背上,上下打量着许蕊,嗤笑了一声,说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怎么听着你在兴师问罪?有意思。”
许蕊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道:
“当然跟我有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帮助我和爸爸,学长也不会得罪你。”
我不置可否,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许蕊秀眉蹙起,继续说道:
“我听说了,你和学长在闹分手。学长这些天意志消沉,很痛苦。他是个善良的人,明知道根源在我们父女,但从没指责我们。”
我点了点头,说道:
“然后呢?”
许蕊双手抵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说道:
“如果乔总为了这件事和学长闹分手,我的心不会安。”
她站起来,微微弯腰,说道:
“我向你道歉。”
我扫了眼桌上的菜,说道:
“所以道歉方式是请我吃饭?”
许蕊挺直了脊梁,说道:
“我和爸爸轮换着在你们婚房里住了三天,用了你们家的厨具,请你吃饭算是还一部分情。”
说罢,她拿起椅子上放的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个信封,朝我推过来。
“这里面是一千块。”
女孩眼里尽是傲然和倔强,说道:
“按照外面连锁酒店标间的价钱,把三天的房钱给你,我们从此不拖不欠。”
我看了眼信封,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蔑笑。
许蕊拿起外套和包,转身就走,淡漠地给我撂下句话:
“我已经把单买了,请慢用。”
“站住。”我端起茶喝了口,说道:
“我让你走了吗?”
许蕊傲然地昂起下巴,说道:
“怎么,乔总还有事?”
10
我示意她坐下。
许蕊纹丝不动,端端正正地站在我对面,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我。
我嗤笑了一声,说道:
“你爹妈有你这种不懂事的蠢货女儿,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许蕊拳头抵在桌上,梗着脖子,说话厉害极了,说道:
“你不就是挣了几个臭钱,装什么啊!人家真正的有钱人,都非常有教养温和,不像你,完全是个泼妇!”
许蕊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眼睛都红了,说道: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乔霜,咱们走着瞧!”
我被逗笑了,说道:
“瞧什么?”
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比你年轻,将来的机会也更多,肯定会赚得比你更多。”
我不禁鼓掌,说道:
“有志气,那就希望你如愿吧。”
许蕊冷笑了声,说道:
“你就睁大眼睛等着看。”
我拿起那个信封,掂了掂,然后丢到许蕊那边。
“你妈得了癌症,正是用钱的时候。你爸舍不得住宾馆,在小辈跟前陪笑弯腰,靠借住来省钱。而你为了给我‘道歉’,不仅花几百块请吃饭,又给我结算住宿钱。”
我啧了一声,说道:
“看来,你妈病得还是不够重啊。不对,你妈远不如你那点可怜的自尊重要,说你蠢,说错了吗?”
许蕊破防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手指着我,说道:
“闭嘴!咱们的恩怨,别把我妈扯进来!你再敢诅咒我妈一句,我跟你拼命。”
我挑了挑眉,说道:
“好,不提你可怜的妈,那提你。许蕊。”
许蕊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怎么了!”
我看着她,说道:
“你有分寸感吗?”
许蕊语气不善地说道:
“我怎么没分寸?我抢你男人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从包里取出几页打印纸,丢到许蕊身上。
纸上,赫然是我家门口监控拍到的画面:侯逸杰提着两大袋菜,和许蕊谈笑风生地往家里走。
许蕊冷笑了声,将打印纸撕碎,回敬给我。
“少污蔑我,我和学长清清白白的。他人好,知道我家最近困难,在帮我而已。”
我拂去身上的碎纸,说道:
“这世上可怜人多了,他那么多学弟学妹不帮,为什么单单帮你?”
许蕊说道:
“那是……”
我打断她,说道:
“那是因为,你这朵小白莲看出来他对你有好感,肆无忌惮地用他罢了。”
许蕊脸涨红了,说道:
“你胡说!”
我再次从包里拿出几页打印照片纸,丢给许蕊。
“四个月前,你半夜找他请教数学,知道当时我们在做什么吗?做爱,被你打断了。”
“三个月前,他通宵不睡觉,查资料,帮你写小论文。”
“回到刚才的问题,你明知道他快结婚了,还没有分寸感地找他、使唤他,甚至还带着家人上门来吃他一口。”
“许蕊,他脏,你贱。”
许蕊愤怒地抄起水杯。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泼。
许蕊到底没敢,她将杯子重重按在桌上,得意地挑眉,说道:
“我都不用说,学长就自动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怪只怪你年纪大了,老了,对他没吸引力了。”
我被逗笑了,说道:
“小姑娘,拿年龄攻击女性,最没品。行吧,那我就祝你永远二十岁。”
许蕊骄矜不已,说道:
“那也比你年轻。”
我斯条慢理地喝完最后一口茶,说道:
“听说,你考研成绩不错,恭喜。”
许蕊笑容凝固,说道:
“你什么意思!”
我下巴朝桌上的打印纸努了努,说道:
“我会带着这些证据,找招生办。不,我会在你复试那天,去和你的面试老师们聊聊,就聊你是如何夜聊侯逸杰博士,让他和乔霜女士的八年感情分崩离析的。”
“你敢!”许蕊急了,浑身发抖,额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说道:
“你敢毁我的话,我、我就跳楼!”
我和侯逸杰约在公司附近那个静谧的小公园见面。
那天阳光有些黯淡,公园里的树木也显得有些萧瑟。
远远地,我就看到侯逸杰站在那里,他身上穿着那件我过年时精心为他挑选的驼色大衣。
可此刻的他,面容憔悴,眉头紧紧皱着,像是拧成了一个疙瘩,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一见到我,他立刻就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大声说道:
“能不能别闹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净做些赌气又幼稚的事!”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大步流星地朝我走过来,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腕,用力说道:
“走,跟我回家。”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回应道:
“那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侯逸杰瞬间怒了,他的脸涨得通红,大声吼道:
“你到底想怎样!这么做有意思吗?”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诉求吗?”
“你昨晚在电话里说会考虑我们三观合不合,要不要结婚。”
“我告诉你侯逸杰,老娘绝不可能给许蕊道歉。所以,咱们就没必要结婚了。”
侯逸杰闭上眼睛,抿着嘴唇,深呼吸了好几口,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睁开眼睛后,习惯性地抬起手,想要抚摸我的头发。
我心里一阵反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霜霜啊。”
侯逸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
“我承认,昨天我说话没过脑子,这事我也有错,不该没提前知会你,就把老乡带家里来。抱歉。”
“你不想给许蕊道歉,就算了。她本就是个外人,咱们没必要为了个外人闹成这样。”
说着,侯逸杰的眼睛红了,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他再次试图牵我的手。
“霜霜,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又一次用力甩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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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状,索性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嘴里不停地说着:
“对不起,霜霜,真的对不起。”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校园里待着,不太会为人处世,也不太会说话,你别和我计较。”
“你真的舍得丢下我?”
“舍得咱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吗?”
那一刻,我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
但很快,我就想起了昨晚他挂电话前那句刺耳的“神经病”。
我告诉自己,如果就此心软,把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那我就是犯贱,我后半辈子都会看不起自己!
于是,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大声说道:
“你念了这么多年书,不会做阅读理解吗?我昨晚上微信里都给你说清楚了,分手、不结婚,听懂了吗?”
侯逸杰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怒气涌上脸庞,他大声说道: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你不觉得你在无理取闹吗?”
说完,他又一次试图把错往我身上推,连声讨伐我:
“乔霜,你没有朋友老乡吗?”
“难道就因为这是你买的房子,就不容许我带老乡进去?”
“那我算什么?你的未婚夫,还是你长期包养的小白脸?”
“我知道你这几年赚了很多钱,很厉害,所以你就看不起我?直接大半夜把我扫地出门?”
哼,瞧瞧,男人心里其实门儿清,问题明明在自己身上,但永远不可能承认。
他们只会试图抹黑你、污蔑你,把矛盾全推到你头上,从而把自己的错遮掩过去。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发泄。
侯逸杰语气不善,继续说道:
“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我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两分钟。
“侯逸杰,我挣得比你多,让你破防了吗?”
“这些年你读书,家里八成的开销都是我出的,你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不,小白脸活儿好又顺从,你不行,你软饭硬吃。”
侯逸杰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他大声吼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
我嗤笑了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说道:
“话再说回来。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你带了老乡来家里就生气,跟你闹,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以前咱们在外面租房子住的时候,你带你舅、你哥们、你生病的亲戚来,我哪次没尽心尽力,哪次不是给你撑足了面子?”
“为什么我单单针对许蕊父女?”
“侯逸杰,你非要我把你微博小号内容念出来,你嘴才不硬吗?”
“既然在结婚前遇到了想要照顾一生的女孩,大大方方去照顾啊,何必偷偷摸摸把人往家里带。”
侯逸杰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他急得连忙辩解道:
“霜霜,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我从没有发什么微博小号。”
“我和许蕊干干净净的,真没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就把她当小妹妹看,她考研,偶尔请教我问题,仅此而已啊。”
我指了指腕表,告诉他时间到了,然后转身朝公司走去。
侯逸杰在后面亦步亦趋,抓住我的胳膊,喋喋不休地解释着。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再跟着我,再碰我,我就让保安把你拖走。”
“然后,我会把你狼狈的照片发给你师门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
侯逸杰听了,没敢再碰我。
我知道他没走,就站在我身后。
但我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公司。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
侯逸杰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和他闹别扭,而是真的要退婚分手。
他数次前来找我,想要和我见面,但我每次都拒绝了他。
物业经理给我打来电话,说侯逸杰一直在楼下徘徊,有一回甚至醉醺醺地等到凌晨两点多。
物业经理建议我好好和他沟通,说年轻夫妻都会遇到争吵。
我再次强调自己和侯逸杰没有任何关系,并且暗示物业经理,这人大概脑子有点问题。
我也提出建议,最好把人请走,否则别的业主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他可负不起责任。
侯逸杰在小区那边吃瘪,等不到我,又想出了新招。
他发动我们共同的朋友在中间说项,甚至还找到我领导,帮忙组个饭局,想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我老板是个老油条,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一次都没有找过我。
只是侧面跟我说,最近如果家里有事的话,可以让我休几天假。
那倒不用,我还有工作要忙呢。
……
在我与侯逸杰撕破脸后的第四天,我接到了许蕊的电话。
电话那头,许蕊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她提出见面,说和我有点私人恩怨要交涉。
私人恩怨?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她想说什么。
地方是许蕊选的,是一家徽菜馆。
这家是连锁店,菜量少得可怜,价格还贵得离谱,对现在的许蕊来说,并不划算。
显然,她是在给自己撑面子。
我走进包间时,许蕊早已坐在那里等着我了。
她扎着一个低丸子头,化了淡淡的妆,显得十分精致。
外套搭在椅子上,身上穿着白色打底羊毛衫,搭配一条长咖色裙子,看着文艺纯美,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见我来了,许蕊立马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说道:
“乔小姐,好久不见。”
说这话的时候,她面色沉静,不卑不亢。
“嗯。”
我自顾自地坐在许蕊对面,看了眼手机,说道:
“许同学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许蕊端起茶壶,给我倒了杯水,说道:
“怎么,乔总很忙吗?”
我挑了挑眉,说道:
“当然,我的时间是按分钟算钱的,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浪费得越多,损失就越多。”
许蕊显然听出来我在讽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心里藏不住事,情绪一下子就表现在了脸上,她瞪着我,说道:
“所以你认为学长也是不值得的人?这些天不愿意见他?”
我懒懒地靠在椅子背上,上下打量着许蕊,嗤笑了一声,说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怎么听着你在兴师问罪?有意思。”
许蕊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道:
“当然跟我有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帮助我和爸爸,学长也不会得罪你。”
我不置可否,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许蕊秀眉蹙起,继续说道:
“我听说了,你和学长在闹分手。学长这些天意志消沉,很痛苦。他是个善良的人,明知道根源在我们父女,但从没指责我们。”
我点了点头,说道:
“然后呢?”
许蕊双手抵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说道:
“如果乔总为了这件事和学长闹分手,我的心不会安。”
她站起来,微微弯腰,说道:
“我向你道歉。”
我扫了眼桌上的菜,说道:
“所以道歉方式是请我吃饭?”
许蕊挺直了脊梁,说道:
“我和爸爸轮换着在你们婚房里住了三天,用了你们家的厨具,请你吃饭算是还一部分情。”
说罢,她拿起椅子上放的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个信封,朝我推过来。
“这里面是一千块。”
女孩眼里尽是傲然和倔强,说道:
“按照外面连锁酒店标间的价钱,把三天的房钱给你,我们从此不拖不欠。”
我看了眼信封,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蔑笑。
许蕊拿起外套和包,转身就走,淡漠地给我撂下句话:
“我已经把单买了,请慢用。”
“站住。”我端起茶喝了口,说道:
“我让你走了吗?”
许蕊傲然地昂起下巴,说道:
“怎么,乔总还有事?”
我示意她坐下。
许蕊纹丝不动,端端正正地站在我对面,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我。
我嗤笑了一声,说道:
“你爹妈有你这种不懂事的蠢货女儿,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许蕊拳头抵在桌上,梗着脖子,说话厉害极了,说道:
“你不就是挣了几个臭钱,装什么啊!人家真正的有钱人,都非常有教养温和,不像你,完全是个泼妇!”
许蕊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眼睛都红了,说道: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乔霜,咱们走着瞧!”
我被逗笑了,说道:
“瞧什么?”
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比你年轻,将来的机会也更多,肯定会赚得比你更多。”
我不禁鼓掌,说道:
“有志气,那就希望你如愿吧。”
许蕊冷笑了声,说道:
“你就睁大眼睛等着看。”
我拿起那个信封,掂了掂,然后丢到许蕊那边。
“你妈得了癌症,正是用钱的时候。你爸舍不得住宾馆,在小辈跟前陪笑弯腰,靠借住来省钱。而你为了给我‘道歉’,不仅花几百块请吃饭,又给我结算住宿钱。”
我啧了一声,说道:
“看来,你妈病得还是不够重啊。不对,你妈远不如你那点可怜的自尊重要,说你蠢,说错了吗?”
许蕊破防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手指着我,说道:
“闭嘴!咱们的恩怨,别把我妈扯进来!你再敢诅咒我妈一句,我跟你拼命。”
我挑了挑眉,说道:
“好,不提你可怜的妈,那提你。许蕊。”
许蕊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怎么了!”
我看着她,说道:
“你有分寸感吗?”
许蕊语气不善地说道:
“我怎么没分寸?我抢你男人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从包里取出几页打印纸,丢到许蕊身上。
纸上,赫然是我家门口监控拍到的画面:侯逸杰提着两大袋菜,和许蕊谈笑风生地往家里走。
12
许蕊冷笑了声,将打印纸撕碎,回敬给我。
“少污蔑我,我和学长清清白白的。他人好,知道我家最近困难,在帮我而已。”
我拂去身上的碎纸,说道:
“这世上可怜人多了,他那么多学弟学妹不帮,为什么单单帮你?”
许蕊说道:
“那是……”
我打断她,说道:
“那是因为,你这朵小白莲看出来他对你有好感,肆无忌惮地用他罢了。”
许蕊脸涨红了,说道:
“你胡说!”
我再次从包里拿出几页打印照片纸,丢给许蕊。
“四个月前,你半夜找他请教数学,知道当时我们在做什么吗?做爱,被你打断了。”
“三个月前,他通宵不睡觉,查资料,帮你写小论文。”
“回到刚才的问题,你明知道他快结婚了,还没有分寸感地找他、使唤他,甚至还带着家人上门来吃他一口。”
“许蕊,他脏,你贱。”
许蕊愤怒地抄起水杯。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泼。
许蕊到底没敢,她将杯子重重按在桌上,得意地挑眉,说道:
“我都不用说,学长就自动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怪只怪你年纪大了,老了,对他没吸引力了。”
我被逗笑了,说道:
“小姑娘,拿年龄攻击女性,最没品。行吧,那我就祝你永远二十岁。”
许蕊骄矜不已,说道:
“那也比你年轻。”
我斯条慢理地喝完最后一口茶,说道:
“听说,你考研成绩不错,恭喜。”
许蕊笑容凝固,说道:
“你什么意思!”
我下巴朝桌上的打印纸努了努,说道:
“我会带着这些证据,找招生办。不,我会在你复试那天,去和你的面试老师们聊聊,就聊你是如何夜聊侯逸杰博士,让他和乔霜女士的八年感情分崩离析的。”
“你敢!”许蕊急了,浑身发抖,额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说道:
“你敢毁我的话,我、我就跳楼!”
她颤抖着双手,从包里掏出正在录音的手机,呼吸急促得如同拉风箱一般,眼神中满是决绝:“不过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让世人知道,是你逼死我的!”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这么点破事儿,就寻死觅活的,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说着,我也从包里慢悠悠地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同样显示着录音界面。我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挑衅道:“怎么,就你有心眼啊,会提前录音啊?真以为我这些年社会白混了?”
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许蕊,回去好好听听录音,复盘一下我到底逼你什么了?我说的每句话是不是都是实情?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许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坐在那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
我拎起包,准备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
就在我即将出门的刹那,许蕊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挑衅:“乔霜,你知道吗?”
“那段时间我心情特别不好,学长为了让我开心,竟然开了三百多公里的车,专门去我老家县城,在我母校高中门口,给我买了我最喜欢吃的驴肉火烧。”
我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你想说什么?”
许蕊含着泪,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挑衅的笑容:“你对他那么好,他回应过你什么?我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主动为我排忧解难。”
“乔霜,他不爱你了。”
“他和你结婚,不过是睡了你八年,要给你和你家人一个交代罢了。”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进了我的心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缓了几秒,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回头看向许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垃圾我不要了,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去回收吧。还有……小妹妹,好好准备复试,咱们到时候见哦。”
看着许蕊那破防又愤怒的脸,我的心情瞬间愉悦了不少。我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车里,我关上车门的那一刻,仿佛隔绝了商业街的喧嚣和纷扰。
刚才许蕊的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侯逸杰竟然曾经驱车三百多公里,去她老家县城,专门给她买驴肉火烧。
我的思绪飘回到了大约半年前的一个下午。那天,我给侯逸杰发信息,他许久都没有回复。我心里有些担心,于是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他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原来他一个人在高速上开车。电话里,他抱怨导师给他派了私活儿,让他去B 县城送一个硬盘。
我担心他开车出意外,不停地嘱咐他小心点,然后赶紧挂断了电话。
当时我根本没有怀疑什么,现在回头想想,正应了那句歌词,他和许蕊之间,“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烦躁不已,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造反。
我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输入侯逸杰的号码,心里想着要质问他、骂他,甚至恨不得撞死这个撒谎的渣男!
铃声刚响了几声,闺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霜霜,你今天不是见那个小白莲吗?完事了吗?”闺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嗯了一声:“结束了。”
我转身,从包里找出半包烟和打火机。这是闺蜜上次落在我家的,一直没机会还她。
平时我根本不抽烟,但现在,我急需要用尼古丁来安抚我这烦躁不安的情绪。
我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却被烟呛得直咳嗽。
“咋了?”闺蜜关切地问道,“在抽烟吗?我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了。呵,看来那小白莲把你气得不清。”
我夹着烟,手扶在方向盘上,缓了一会儿,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我把刚才在包间里发生的事情,简单给闺蜜说了一遍。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今天看着我处处压制她、处处占上风,怎么总有种输了的感觉。”
闺蜜打趣道:“把垃圾输给她了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闺蜜接着问:“这丫头这么嚣张,要给她个教训吗?”
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扭头往外看。
谁知却看见许蕊正立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处,她一边哭着打电话,表情十分委屈,不知道在给谁诉苦。
13
我把烟掐灭,对闺蜜说:“到时候再看吧。”
闺蜜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霜霜,侯逸杰这几天一直找我,求我在中间说和。而且他明天专门安排了饭局,要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再次向你求婚,还请我们千万保密。他这算什么啊,一边和小妹子暧昧,一边又对你死缠烂打。”
我冷笑了声,看着许蕊上了公交。
闺蜜担忧地说:“毕竟你们有八年的感情,我就怕你会心软。”
我发动车子,打了转向,驱车离开车位,坚定地说道:“他偷偷把我妈从老家接来,还以为我不知道。明天你也来,我要是心软了,你就抽我俩耳光,把我抽醒。”
次日早上,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我妈说她来看我,下火车后去商场给我买点日用品,不料迷路了。
她给我发了个地址,让我去接一下她。
我洗漱化妆,收拾好就开车出去了。
刚停好车,就看见我妈和侯逸杰站在路边。
侯逸杰穿着笔挺的西装,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帅气,手里还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他完全一副好女婿的模样,恭顺地陪我妈说话,同时四处张望着。发现我的车后,他赶紧跑了过来。
“霜霜!”侯逸杰主动给我开车门,目光灼灼地望着我,将那束红玫瑰双手捧给我,“今天是咱们认识八周年的日子。”
我没接花,冷冷地看着他,质问道:“咱们的事,不是早说了自己处理,你把我妈找来干什么?”
侯逸杰两眼发红,近乎哀求地说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时,我妈也走到了跟前。
我妈摩挲着我的胳膊,看一眼我,又看一眼侯逸杰,老泪纵横:“你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瞧瞧,站一块多般配啊。如果不是因为前几年霜霜爸爸得病过世,你们早结婚了。”
“好孩子,人这辈子很长,一路上遇到不好的事肯定会有,只要心里有彼此,没什么过不去。”
“霜霜,你和逸杰的感情有多深,妈是知道的。”
“你忘了那年,他为了你被打得脑震荡了?”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你,怎么会维护你?为你出头呢。”
我心里烦躁不已,侯逸杰这人很会洗脑,我妈又是那种爱在直播间蹲着买保健品的人,很容易就被他忽悠了。
果然,我妈拉过我的手,送到侯逸杰的手中,牢牢地将我们按在一起。
“霜霜,逸杰跟妈保证过了,如果以后让你再受委屈,就让我打死他。”
我用力往回抽手。
侯逸杰抓住不放,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老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蹙眉,冷冷地说道:“松开。”
侯逸杰反而抓得更牢了:“我把我父母,咱们的好友,还有你们公司的李总都请来了。”
我声调拔高,愤怒地问道:“什么?你把李总找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其实昨天下午,李总就事先给我打过电话,说侯逸杰在公司地下车库堵住他,诚恳地请他抽出一点时间。
侯逸杰说他要再求一次婚,请李总当见证人。
李总问我的意见。
我冷笑了声,没必要去,不过是那小子做戏罢了。
李总说他就爱看戏,想去。
就无语。
还能怎样呢?都把我老板绑架来了,我要是不去,谁给我发工资啊。
侯逸杰包了个小宴会厅。
厅里特意布置了一番,摆满了娇艳的玫瑰和粉色的气球,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
人来得不多,有他父母、我妈和我哥嫂,四个我们共同的朋友,再就是我老板。
我一进门,就看见我哥笑呵呵地招呼来客。
我哥是那种典型的北方汉子模样,身材魁梧,嗓门大得像喇叭,“叔,阿姨你们坐啊,喝什么不?别拘束啊。”
侯家父母一个是老师,另一个在教育局工作,自诩书香门第,比较传统保守。他们不大看得起高中就辍学工作的我哥,当然,也看不上干销售出身的我,觉得我一个民办三本女孩,配不上他们家的名校博士儿子。
恋爱后侯逸杰带我回家,他妈妈就曾过于“直白”地问我,工作需不需要陪客户喝酒?还“建议”我不要喷太多香水,裙子要过膝,不然就不检点。
此刻,面对我哥的热情招呼,他们客气地点头微笑,相互用眼神你来我往地交流,表达对我哥的嫌弃。
我哥招呼完侯家父母,又去招呼我老板,双手端着茶壶给李总倒茶。
“您就是李总吧!哎呦,我妹老提您,说您特厉害,这些年多谢您对她的栽培。”
李总拍了拍我哥的胳膊,开了句玩笑:“呦,我看你比你妹妹更能说会道,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工作?”
我哥顺着说:“那求之不得呢。”
这时,闺蜜见我们进来了,站起来招手:“阿姨,霜霜你们来了啊。”
我笑着点头,看向我哥。
我哥冲我微微颔首,又眨了下眼。
其实前天晚上,我哥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侯逸杰开车去我家,多半是想请我家里人劝我和好。
我哥问我怎么想的。
我说,他既然请你们,你们就来。
反正退婚也要两家人坐在一起说,也是个机会。
我带着我妈入座,坐到了闺蜜跟前。
刚坐下,我就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是我那“准前婆婆”。
她剜了我一眼又一眼,见我不回应她、不跟她打招呼,气得把餐布掷在桌上,低声骂了句:“真没教养。”
嗯,听见了。
我妈倒是满脸堆着笑,头微微探过去,跟人家攀谈:“亲家,你们今天几点到的?”
侯妈妈阴阳怪气地说道:“几点到,还不是乔霜说了算。”
侯爸爸偷偷拉了拉她,摇头示意老婆忍耐些。
我冷笑了声。
14
闺蜜凑过来,手按在嘴边低声腹诽:“刚才你那前婆婆,在你老板跟前,一个劲儿夸她儿子是 985 博士,多厉害多牛,还跟你老板打听,你工作干得好不好?能挣多少?”
我忙问:“李总咋说?”
闺蜜忍俊不禁:“咋说?你老板多精的人,聊了没多久,反倒把她退休金多少,给你们装房子后,他们老两口卡里余额多少的情况给套出来了。你那前婆婆后面才反应过来,老脸都红了,这不,嘟嘟囔囔地说做生意心眼都太多。”
我噗嗤一笑,今天黑心老板还算给力。
忽然,会客厅灯光暗下,抒情的音乐缓缓响起。
在大屏幕上,出现了我和侯逸杰的照片。
那是当年我们初相识,在考研考公机构的合照。那时的我不会化妆,他衣衫朴素,但眼里都有光。
这时,音响放了首《起风了》,侯逸杰的好友兼舍友——代小峰拿着话筒深情地唱歌。
侯逸杰手捧玫瑰花,缓缓走上台。
他手里拿着话筒,先鞠了一躬:“感谢各位至亲好友,在百忙之中抽空赶来,见证我和霜霜的幸福。”
说完,他深情地望向我:“2015 年,我和霜霜在 A 大校门口初见,一转眼,八年过去了。”
紧接着,屏幕出现几张旅行照片,我穿着救生衣,坐在充气船里。
水流湍急,我吓得尖叫连连,侯逸杰一手拿着桨,另一手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侯逸杰一脸幸福地说道:“这是我和霜霜第一次旅行,那天我们都掉进了水里。当晚,霜霜就发了高烧,我半夜背着她去医院。”
是啊。
当时我明确告诉他,我小时候差点被淹死,怕水。
他让我直面恐惧,强拉着我上了船。
屏幕上,多出几张我们相拥相吻的照片,以及我们在A 大校门口的合照。
侯逸杰眼眶已经湿润了:“当年我准备考 A 大,在附近租了房子,每天去蹭学校自习室复习。”
“第一年,我连国家线都没过。”
“霜霜鼓励我再备考一次,在考研成绩出来的那天,我们俩焦急地守在电脑前。时间到了,我紧张得手都在抖,最后是她替我查的。”
“成绩很高,她抱住我,恭喜我。”
“我对她说,这成绩,有你的一半,是你的支持鼓励,让我实现了梦想。”
“过去,我的梦想是 A 大,而现在,我的梦想是霜霜。”
“我想照顾她一生一世,与她白头到老!”
我妈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身旁几个老朋友也纷纷红了眼眶,泪光在她们眼中闪烁。
他两次备考,每次只跟我提起考上的荣耀与欢喜,却从不曾说起那时他承受的巨大压力。他常常情绪失控,陷入深深的沮丧之中。
我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开解他,努力纾解他内心的郁闷。
担心外面卖的饭菜没有营养,在他备考冲刺的关键时期,我毅然辞掉了工作,专心给他做了整整两个月的饭。
后来他成功上线,我又忙前忙后,帮他搜集各种相关信息。
原来,最纯真、最投入感情的那一年,也是最傻最天真的那一年。
这时,旁边的闺蜜用手肘轻轻捅了我一下,做了个要呕吐的表情,然后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他有够煽情的,是不是想通过回忆往昔的点点滴滴,让你心软,然后原谅他啊?”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上,缓缓说道:“昨天,你不是好奇为什么侯逸杰一边和小姑娘暧昧,一边又对我死缠烂打吗?”
闺蜜立刻追问道:“为什么啊?”
我无力地笑了笑,说道:“因为,我是他的最优选择。”
“男人在拥有热情似火的红玫瑰时,并不妨碍他心里还惦记着纯洁无瑕的白月光。”
“可他也清楚,即便再喜欢白月光,白月光也替代不了红玫瑰能带给他的东西——面子上的虚荣、优渥的生活,还有衣食住行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真是太天真了。”
这番话,既是在说他,也是在说我自己。
就在这时,侯逸杰抱着一大束玫瑰,单膝跪地,深深地凝视着我,说道:“霜霜,嫁给我吧!我发誓,如果今后让你伤心、背叛你,不用你说,我自己先杀了自己。”
他的那两个好哥们在一旁帮腔:“嫁给他!嫁给他!”
“猴子真的超爱你,为了今天的求婚,两天一夜都没合眼。”
“放心霜霜,要是猴子婚后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们哥几个帮你废了他。”
我和他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我竟在侯逸杰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乎决绝的深情。
可是,就在不久前,从这张满是甜言蜜语的嘴里,还说出了“神经病”三个字。
真是个好演员,凉薄至极。
我站起身来。
闺蜜立马紧紧拉住我的手腕。
我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走上了台子,站在侯逸杰面前。
他配合地将玫瑰高高捧起,那张清俊的脸庞极具迷惑性,他含着泪,深情地望着我,说道:“霜霜,我爱你。”
他确实是挺爱我的。
在几乎决裂的状态下,他瞒着我,把我家里人、朋友、老板都找来了,觉得我怕在众人面前丢面子,会像以前那样再一次原谅他。
我俯下身,轻轻扶起他,说道:“先起来。”
侯逸杰顺势就要抱住我。
底下传来一阵掌声。
我接过玫瑰,用手抵住他的胸口,说道:“我也讲几句好吗?”
侯逸杰以为我妥协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退到一边。
我扭头,看了眼我哥。
我哥会意地走过来,搂住侯逸杰,举起拳头假装要揍他,最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开玩笑说道:“妹夫,以后要是对我妹不好,我可是会把你打成猪头哦。”
侯逸杰嘿然一笑,说道:“放心吧大哥,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护霜霜。”
我走到连接屏幕的笔记本电脑前,从兜里掏出个U盘,插了进去。
“感谢各位亲友,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我鞠了一躬,然后看向不远处的侯逸杰,说道:“谢谢你逸杰,我真的很感动。”
我点开U盘里的文件夹,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我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侯逸杰在旁边,端着碗吹汤。
“感谢你在我小产后,给我用速冻鸡腿炖了碗毫无营养的靓汤。”
鼠标轻轻一点,下一组照片出现了:侯逸杰和许蕊在视频通话、侯逸杰把许蕊领进婚房……
“感谢你哄睡我,半夜给小学妹讲题。”
“感谢你在我出差时爱心泛滥,把小学妹领进我们的婚房。”
“感谢你逼迫我给小学妹道歉。”
“感谢你,在我明确拒绝后,赐我神经病这一美称。”
侯逸杰急得想要冲过来,他没想到我竟然会如此不“体面”。
谁知他被我大哥一把拽住,动弹不得。
15
我点开一段剪辑好的音频,音响里传出许蕊得意又挑衅的声音:
“乔霜,你知道吗?”
“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学长为了让我开心,开了三百多公里的车去我老家县城,在我母校高中门口给我买了我喜欢吃的驴肉火烧。”
“乔霜,他不爱你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我妈,她一脸不可置信,紧接着愤怒涌上心头。
“逸杰,你,你出轨了?!”
侯逸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想解释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他看向我,目光十分复杂。
愤怒、气恼、惊慌、难堪……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最后,他只能哀求道:“霜霜,别放了好吗?”
我冷冷地笑了声,说道:“为什么不放?今天亲友们都在,也不用我日后一一解释传达。”
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憋屈,此刻全都爆发出来,我把玫瑰狠狠砸向他,怒吼道:“你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还有,你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你个没断奶的妈宝男!”
侯逸杰还在垂死挣扎,说道:“乔霜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我和许蕊干干净净的,你污蔑我!”
我把鼠标停在一个黑乎乎的视频上,看向他挑眉一笑,说道:“要我给大家播放你对着许蕊照片撸的视频吗?”
侯逸杰眼睛如喝了酒般通红,哀求道:“别,求你了别……”
我被气笑了,说道:“侯逸杰,我吓唬一下你,没想到你他妈的还真干过这种事啊。”
侯逸杰愣住了,脸色煞白,忽然挣脱开我哥的束缚,疯了似的朝我扑来。
在他双手碰到我的刹那,我顺势往后一倒,整个人咚地一声重重贴在墙上。
“你打我?”我惊恐地看着他。
侯逸杰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说道:“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说着,他就要去拔那个U盘。
我指着他,大声说道:“你就是打我了,大家都看到了。”
下一秒,我冲上去要抢U盘,喊道:“怕什么啊侯博士,让大家继续看啊。”
侯逸杰用力往开推我,他利用身高优势,手往开轻推我的脸。
我捂着脸尖叫道:“你又打我!”
说完,我揪住他,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紧接着我骑在他身上,扬起手,大耳刮子狠狠抽他。
一下、两下、三下……
感谢你侯逸杰。
当年我怕你再为了我受伤,我发誓要自己强起来,立马报了柔道班、散打班……
这下爽了吧,侯逸杰?
……
小宴会厅里顿时一片混乱。
侯妈妈冲上来,拳头如雨点般打我,嘴里骂着我是泼妇,逼我松开她儿子。
我妈嗷了一声也冲上来,揪住那女人的头发,用力踹她。
两个女人瞬间打成一片,尖叫声震耳欲聋。
我闺蜜挽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团,协助我妈。
侯爸爸抄起小皮包,急忙去救他老婆。
我哥啐了一口,说道:“操,敢打我妈。”
说着我哥就要上前,被我老板拉住了。
我老板一个劲儿使眼色摇头。
……
乱了,全乱了。
最终,这场以求婚开篇的言情小说,以闹入警局收场。
侯逸杰妈妈的脸完全被抓花了,她气急败坏地要告我们。
我妈生平最恨小三和不忠的男人,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告,老娘和你们官司打到底。不仅如此,以后你家崽子但凡有重大场合的事,老娘就要去演讲,告诉大家他是什么样的人!”
两个女人在警局里又开战,拉都拉不住,根本拉不住。
最后,我的黑心老板拿出一段侯逸杰推搡我、按我脸,把我“打”倒在地的视频,证明我是正当防卫。
里面还在做笔录。
我和侯逸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他不言,我不语。
他的脸被我扇成了猪头,西装搭在臂弯,白衬衫皱巴巴的,扣子丢了两颗。
我的头发凌乱不堪,鞋跟断了。
他从裤兜拿出烟,点了根抽,打开手机,一张一张删除我们过往的照片。
我给婚庆公司打电话取消合作,给婚纱店发消息,之前拍的另一套婚纱照不要了,而且我可以加钱,但所有底片必须全都销毁。
这时,一位抱着资料的民警走过来,皱眉看侯逸杰,说道:“这里不许吸烟!”
侯逸杰连连点头,将烟头徒手掐灭,起身丢进垃圾桶里。
他背对着我,忽然笑出声,刻薄地说了句:“你就是比不上许蕊。”
我哦了声,拢了拢头发,说道:“是因为她能接受你每次只能硬十分钟吗?那我确实比不上。”
侯逸杰转身瞪我。
我冲他挑眉,妩媚一笑。
这时,前面调解室出来不少人。
侯逸杰他妈妈脸上挂了彩,过来拉住他儿子,剜了我一眼,啐道:“走儿子,咱长得帅、学历高,下次找个黄花大闺女,好好过日子。”
我闺蜜嘁了声,抱着新买的鞋朝我走来,路过那对母子时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你这种妈,他日子可过不好。”
眼看着又是一场唇枪舌战即将爆发。
忽然,正在与警察说话的、我的那位黑心老板冲我打了个响指,说道:“乔儿,事处理完了,我先撤了啊。”
说着,黑心老板像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说道:“天晟集团的宋总一直暗恋你,那小伙子才三十出头,身家就过亿了,还是哈佛博士呢。之前碍于你订婚了,也不敢表示。乔儿,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给你们安排饭局。”
哪有什么天晟集团和宋总。
我知道,是黑心老板在给我争面子。
我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说道:“好啊李总。”
老板挥了挥手,说道:“那我先走了啊,有事打电话。”
好。
多谢您,师父。
我揉了揉发热的眼睛,换上新鞋,和闺蜜离开这里。
侯逸杰和他妈妈一起,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像两支射出去的箭,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
……
16
我把婚房卖了。
后续我和侯逸杰财产分割时,意料之内出现了争执,但也算顺利分清楚了。
侯逸杰想尽快解决,意思是那几件他家买的电器就不要了。
他妈不愿意,家里真金白银出了钱,就算一个小充电器都要拿走。
搬电器那天,他爸妈特意叫了许蕊来帮忙清点。
我公司开会,分不开身。
我妈和我嫂子在家里拿清单盯着,确保他们多余的一根线都不能拿走。
……
我月底出差,到了机场,猛然记起今天好像是许蕊参加复试的日子。
你会释然,把挤进你感情生活的女人,当个屁放了?
嫌她掉价、不和她计较,忘掉过去朝前看吗?
我想我以后会,但不是现在。
所以在上飞机前,我给许蕊发了条短信。
“今天复试吧,导师提前找了吗?准备充分吗?要不要乔姐来现场为你加油打气?”
发完关机。
紧接着登机、戴眼罩睡觉……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我坐上了事先安排好的商务车,打开手机。
除了一些公司里的消息和邮件,还有两个许蕊的未接来电,以及她发来的好几条短信。
我没理,而是先入住酒店,然后和团队简单地开了个小会。
到下午吃饭的时候,我才打开许蕊的短信。
“有什么事,等我结束后咱们面对面说。”
“你都和学长分开了,还这样揪着不放,不觉得过分?”
“求你了,我从大三就开始准备考研,这对我很重要,比命都重要。”
最近一条短信,是三十分钟前:“乔霜,算你狠。”
我喝了口汤。
看来复试结束了,而且不怎么顺利。
从那次见面后,我大致摸清了许蕊的性格。
敏感又好强,倔强又脆弱,有几分小聪明,但人生太顺,历练得太少。
就像一尊花瓶,摆在那里骄傲漂亮,其实不堪一击。
我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给她发了条短信:“出差呢,刚从飞机上下来。你复试进行得还顺利吗?”
不就是装绿茶嘛,谁还不会了。
没过一会儿,许蕊的消息回了过来:“乔霜,既然你这么希望我和学长能走到一起,那便如你所愿。现在学长正陪着我散心,今晚,我们将会度过一个无比美好的夜晚。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希望你以后别再打扰他,也别来打扰我。”
看到这条消息,我毫不犹豫地反手将她拉黑,不再理会她。
只希望她是真心喜欢她的学长,而不是因为赌气才和他在一起。
不过,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在处理退婚分手的那段日子里,我总觉得让自己忙碌起来会更好。
忙碌可以让我忘却一切烦恼,也能让自己更加冷静地面对生活。
如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我却突然进入了一种“戒断”的状态。
我换了个新的住处。
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家,打开灯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逸杰,我回来了。”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空荡荡的寂静。
我愣了几秒,才猛然意识到,这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还有一次,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在微信通讯录里翻找那个熟悉的微信号,想问问他今天吃了什么。
可是,翻了很久,都没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
这时,我才猛然记起,我们已经分手了。
习惯,尤其是长达八年的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必须开始重新建立新的生活习惯。
我开始一个人去看电影。
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剧情,周围的人或笑或哭,而我却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个人做饭的时候,我会精心准备每一道菜肴,虽然没有了分享的人,但享受烹饪的过程也是一种乐趣。
一个人散步时,我会漫步在街头巷尾,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受着城市的喧嚣与宁静。
一个人的家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有时候,我甚至会忍不住想扇自己一耳光,乔霜,你怎么这么犯贱,他都那样伤害你了,你还爱他,还想着这个人。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其实,并不是我还爱着那个渣男,而是我爱那段感情里全心投入的自己。
……
后来,那个黑心的老板还真给我介绍了一个优质男。
我并不排斥见面,于是见了两个,但都没有遇到让我满意的。
闺蜜也劝我说,结束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投入下一段感情中。
她让我别总是忙着工作,要多参加一些户外活动,多认识一些人。
不知不觉,三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下班后,我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我给你买的包收到了没?”我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闺蜜显然非常高兴,兴奋地喊道:“你怎么知道我看上miumiu的那个包了!爱你爱你,啊啊啊啊,我真的好喜欢啊。”
我莞尔一笑:“你喜欢就好。周末我们去爬山怎么样?”
闺蜜却有些扭捏地说:“那个……我周末要和我老公去农家乐玩。”
我心里不禁一阵小小的失落,但还是笑着说:“那你们好好玩,先挂了哈,我开车呢。”
“等等!”闺蜜赶紧喊住我,“前几天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周末约着见一下吧。他是警察,平时工作忙得很,难得休假。”
绿灯亮了,我踩下油门,车子缓缓起步。
“算了吧。”我打了转向灯,拐弯进了另一条街,“周末要是不爬山,我就回老家和我妈住两天,挺久没见她了。”
闺蜜嘟囔了半天,最后说:“说了你可别打我,我都跟人家约好了。”
“啊?”我一愣,“什么就约好了啊,这人是谁啊。”
闺蜜显然兴奋起来:“这人就是我前年给你介绍过的,他是我老公那边的远亲,家庭条件特别好,人长得超帅,一米八七的身高,二十块腹肌……”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二十块腹肌,那不成搓衣板了。”
闺蜜也乐了:“反正就那意思。而且你说巧不巧,当时你和侯逸杰复合,就没见他。他后面也谈了个对象,和你们一样,家长都见了,都订婚了,结果那女的把他甩了。”
我皱了皱眉头:“别又是个渣男,做了什么对不起女方的事吧。”
闺蜜啧了一声:“你真是被侯逸杰整得应激了,他是渣,不代表全世界男人都是渣。我听我老公说,是那女的有问题,和男的单方面分手。”
我哦了一声,没太在意这个人的事,把车停在路边,准备去健身房。
刚解开安全带,闺蜜就在电话那头说:“那就这么定了,我刚才给他发了消息,说你周末有空。”
我反应过来:“什么我就有空啊,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呢。”
闺蜜拍了拍自己的头:“瞧我这脑子,他叫何昀。”
叮——
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我点开一看,是一张证件寸照。
长得确实很帅。
一般人给相亲对象都发精修美图,他却发寸照。
还挺有个性的。
17
其实我内心并不怎么想去见面。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最后给闺蜜说胃疼,可能要去医院打吊针。
闺蜜一秒就戳破了我的谎言:“扯。我们这边都说好了,你要是不去……那我就带他来医院陪你吊针。”
服了。
还能怎么办?只能去呗。
我简单地化了个妆,穿了一件比较得体的连衣裙,然后驱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我赶在约定时间,卡着点到了。
其实要找那位寸照哥很容易。
火锅店里人不多,其他人都比较正常,唯独坐在东北角的那位男士,穿着一件黑色休闲卫衣,看手机的时候,习惯性地左右观察。
我眯起眼睛打量着他。
真人比照片帅多了,有点像最近很火的那个流量明星,不过是硬汉版的。
他很快就锁定了我,抬手打了个响指,示意他所在的位置。
额……这个动作有点败好感。
我面带微笑,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过去。
“你好。”我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我是乔霜。”
男人站起来。
好高啊,闺蜜说一米八七,可我怎么感觉都一米九多了。
男人握住我的手,礼貌而客气地说:“你好,何昀。”
我随意扫了一眼,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修长好看,手背能看到青筋,应当很有力量。
何昀用下巴朝对面指了指,“请坐吧。”
我入座,刚把包放下。
何昀冷冷地说:“乔小姐,你迟到了三分钟。”
好吧,我承认在进店前,我先去了趟商场的卫生间,补了下妆。
我笑道:“今天有点堵车。”
何昀:“我查了一下,乔小姐家里到这个商场,这个点路况良好。”
额……这还怎么聊下去。
我想走了,干笑了一下,偷偷给手机设定了闹钟。
对面坐着的何昀扫码点餐,问我:“要什么锅?”
“随便吧。”我没打算久坐。
“那就鸳鸯锅。”何昀又问,“有过敏的菜或者肉没?”
“没有。”
何昀很快点好,给我倒了杯水,“我点了几个我喜欢的菜,乔小姐可以扫码自己再加。”
我笑笑:“不用了,何警官点什么我吃什么。”
“叫我何昀就好。”
“好的,何昀。”
一阵沉默,气氛有点尴尬。
何昀坐得端正,他静静地看着我。
目光冷静锐利,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
我有些不舒服,轻咳了一声,“何先生平时工作忙吗?”
何昀:“忙。”
我随意问:“忙些什么?”
何昀:“不好意思,这个不能透露。”
……
又一阵沉默。
我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闹钟响还有八分钟。
这时,服务员把火锅和菜品端了上来。
何昀调了一下火力,问我:“要调小料吗?”
我:“不用了。”
何昀哦了一声,用公筷把辣的那边底料搅匀,他看了我一眼:“乔小姐家里有些什么人?”
我喝了口水:“有个妈妈,还有哥嫂、侄子。”
火锅热得很快,何昀往里面煮了点菜,问:“听小鱼姐说,你和你前夫……”
我被水呛了一下,抽出餐巾纸捂住口咳嗽,“我没结婚!”
“抱歉。”
何昀硬巴巴地道了个歉,“你和你前任分手,原因是什么?”
我已经很不高兴了:“他劈腿。”
何昀又问:“你是怎么发现的?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我脑中组织了语言,刚准备开口,突然觉得不对劲。
才见面,我凭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抱歉,这是我的隐私。”
说完,我反将了一军,“何先生,我不是犯人,没有配合您回答的义务。”
何昀笑笑:“只是相互了解,乔小姐不必太在意。”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何先生呢?听小鱼说你和你前妻也分了,谁的原因呢?”
何昀面色冷峻,“第一,前未婚妻,第二,不想说。”
我可以翻脸发火吧?
他问我,我就回答。
我问他,他就拒绝。
什么人啊!
这时,我的闹钟响了。
我掏出手机,假装接电话,“喂,李总。”
“哦,我在外面吃饭。”
“现在吗?那份文件很急啊。”
“行,我现在就回来。”
我拿起包,抱歉地冲何昀耸了耸肩,捂住话筒小声说:“老板叫我加班,不好意思了。”
刚走了一步,何昀嗤笑了一声:“你接了个闹钟吧。”
我:???!!!
18
我愣住:“啊?”
大写的尴尬。
我能感觉到脸烧耳热,无异于上学时老班质问我有没有带手机来学校。
我赌咒发誓说没带。
结果手机铃声响了。
何昀看了眼我的手机,“你的屏幕刚才亮了一下,我看到了。”
我挑眉一笑,扬了扬手机,“糟糕,被你看出来了。知道为什么吗?”
何昀还真思考了两秒,“是不想继续相亲?”
我也冲他打了个响指,“Yeah!猜对了呢,再见。”
何昀拿起筷子,从锅里捞出片肥牛,“好的,慢走。”
真是……好气!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一出店,我就给闺蜜打电话。
“你给我介绍了个什么鬼!”
我一边走,一边兴师问罪,“像犯人一样审问我,查我底细,我和他很熟吗?而且巨没情商,我是女孩子欸,既然知道我定了闹钟,就是不想和他继续吃饭,他还挑出来,尴尬的是谁,还不是他?什么人啊!”
闺蜜连声哄我:“对不起对不起,宝儿受委屈了,回头我让我老公批评他!”
我深呼吸了口气:“算了,不和这种人计较了。”
闺蜜陪着笑:“好好好,下次一定给你介绍个温文尔雅的。”
我手叉腰:“没下次了!”
……
挂断电话后,我看了眼腕表,五点半,时间还早。
回去也待着,算了,去喝点酒吧。
这家酒廊是会员制的,环境安静,氛围也很好。
我戴上蓝牙耳机,准备看个电影。
这是我“戒断”期一项喜欢的活动,喝几杯,看会儿电影,回家直接倒头就睡。
刚找到一部喜剧,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有人请求添加我,备注:“乔姐,给你爆个料。”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当时,我百无聊赖,看到好友申请,便鬼使神差地点了同意。
对方明显是个新注册的账号,朋友圈空空如也,头像是一幅再普通不过的风景画。
我在屏幕前等了几分钟,对方毫无动静。
于是,我便不再理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准备打开电影放松一下。
谁知,就在这时,对方突然发来几张照片。
我点开一看,竟是侯逸杰的朋友圈截图。
第一张,似乎是偷拍的短视频截图,画面模糊,距离也很远,场景是在自习室。
照片里,侯逸杰和许蕊并排坐着,侯逸杰突然凑过去,吻了许蕊,而许蕊没有躲避。
第二张,是侯逸杰和许蕊牵着手的照片,时间显示是三个多月前,还配了一段文字:
「遇到你,才明白命运是如此眷顾我。让那些不好的人和事,都随风飘散吧。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的女孩。」
第三张,许蕊穿着学士服,依偎在侯逸杰身旁,配文是:
「恭喜毕业,我的女孩。往后余生,全都是你。」
看到这些,我只觉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想吐,赶紧又灌了半杯酒,试图压下这股不适。
这时,爆料人给我发来了消息。
「乔姐你好。别误会,我可不是那个某博士,更不是那个小绿茶。」
「我就是个路人。」
「其实早就想跟乔姐说这些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最近看到某博士向他新女友求婚成功了,实在忍不住了。」
「首先,乔姐,恭喜你脱离了这个火坑!」
「某博士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特别爱撩骚。据我所知,就有两个师妹被他撩过。」
「前年他们师门聚餐,去唱歌的时候,他收了一个陌生女孩的电话。」
「没过几天,我就看到他和那个女生一起吃饭,至于晚上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我就不清楚了。PS:那个女生不是许蕊。」
「许蕊更恶心,你们订婚后,她还经常来实验室找某博士,说是请教问题。」
「有一次,我看到某博士正给她讲数学题,突然就亲了她,她也没躲。」
「不知道你们分手后,乔姐有没有伤心过。我只能说,恭喜乔姐躲过一劫,没必要为那种人渣掉一滴眼泪。」
「好啦,不打扰了,我这就删了你,祝你以后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我看着这一连串发来的信息,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等我回过神来,想给「爆料人」发消息时,却发现对方已经把我删了。
我猜,爆料人应该是侯逸杰的同门。
看这样子,侯逸杰和许蕊在我们订婚前后,就已经有过亲密接触了!
更让我恶心的是,侯逸杰不仅撩骚许蕊,还极有可能和其他女人发生过关系。
想到这些,我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手抖得厉害,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记了八年的号码,打算直接质问他。
可是,在手指即将按下那个绿色通话键的时候,我停住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就算他承认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让服务生开了瓶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了下去。
真的,这种被背叛的感觉,比吞了苍蝇还让人恶心。
19
我喝得酩酊大醉。
酒廊经理看我这样,提出给我叫个代驾,但我拒绝了。
我想吹吹风,散散心,让自己清醒清醒。
为什么?
为什么总在我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又有人来把它重新撕开?
我喝得有些多,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于是,我索性脱掉高跟鞋,赤脚走在路上。
我一边走,一边哭,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混蛋!人渣!”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我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闺蜜焦急的声音:“霜霜,你还好吗?怎么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
我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闺蜜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被何昀那小子气到了?我这就让老赵打电话骂他。”
我哭得喘不上气来,喊道:“侯逸杰要和许蕊结婚了。”
闺蜜:“你声音不对,是不是喝酒了?为了这个渣男灌醉自己,不值得啊宝贝。”
“不是。”我抓狂地尖叫道,“我今天才知道,他背着我约过炮!不是许蕊,是另一个女的!”
电话里一阵沉默。
闺蜜咬牙切齿地骂道:“王八蛋!”
我放声大哭:“小鱼,我好惨啊,被人背叛,没人爱我,我好惨啊。”
闺蜜忙劝道:“不惨不惨,你还有我呢。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摇头道:“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闺蜜柔声道:“那你给我发个定位,别乱跑啊。”
我发过去定位后,坐在马路牙子边继续哭。
哭了会儿,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穿上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往大桥那边走去。
我趴在栏杆上,凉风吹来,让我舒服了不少。
我安慰自己,总比结婚后才发现要好,没事的,都过去了。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
我回头看去,只见路边停了辆越野车,下来个特别高的男人。
好像是,是今天见过的那个男的。
看到他,我心里更烦了。
「你在干什么?」何昀站在我跟前,嗅了嗅,冷着脸问道,「大半夜喝酒,准备跳江?」
跳你妈。
我没理他,转身就走。
何昀在我身后跟着,说道:「小鱼给我打电话了,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如果今天言语冒犯了你,我可以道歉。但你因此酗酒,做出危险行为,这就很愚蠢了。」
「有完没完!」我朝他吼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跟你没关系。」
何昀冷笑一声,说道:「哦,那就是因为前任喽?更蠢了。」
我捂住发闷的心口,直接走人。谁知,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
「松开。」我冷冷地说道。
「你站不稳。」何昀拉着我往车那边走,说道,「我把你送到你闺蜜家,走吧。」
我往后抽手,说道:「少管我。」
他抓得更紧了。
我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准备给他来个过肩摔。
谁知……他纹丝不动。
扭头看去,只见男人脸上带着一抹嘲弄的笑。
我气得松开他,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尴尬,太尴尬了。
何昀朝我伸出手,要拉我起来,说道:「你刚才是袭警。」
我拍开他的手,挑衅道:「那你拷我啊。」
何昀笑笑,俯身要扶我起来,说道:「好了乔小姐,不要闹了,我送你回去。」
蓦地,我想起那个爆料人给我发的照片,心里一气,说话就不过脑子了。
「喂,何警官,要不要睡一个?」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暗骂自己灌了几口黄汤就开始胡说八道。
正准备给何昀说,别当真,我就是心情不好开个玩笑。
谁知他认真考虑了几秒,嗯了声:「行。」
20
凌晨三点。
我浑身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身后是一个半陌生的男人。
现在我完全酒醒了,记忆也格外清晰。
我捂住脸,老天爷啊,我到底干了些啥。
回想起之前几小时发生的一切,我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记得,我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进小区时没说话,进电梯时没说话,到门口时也没说话。
进了我家后,我准备说,太晚了,你回去吧。
他却率先问我:「直接开始,还是先洗澡?」
我又一次说话没过脑子,说道:「直接开始吧。」
话音刚落,我就被他揽入怀中,一个粗暴且掠夺性很浓的吻席卷而来,我几乎喘不过气。
他停了片刻,声音低哑地问道:「你多高?」
我被亲得脑子发懵,说道:「163。」
他低笑一声,说道:「有点矮。」
我恼了,问道:「什么?」
他紧接着又吻了下来,说道:「亲的时候要大幅度弯腰,不舒服。」
我讥讽了句:「怎么,何警官腰不好?」
他咬了下我,说道:「腰好不好,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好。
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醒了又晕,晕了又醒,哭个不停。
不过有一说一。
蛮,蛮爽的,他的身材也巨好!
身后的男人轻咳了一声。
我赶紧闭上眼,假装熟睡。
男人将被子给我掖好,搂住我,继续睡。
我动也不敢动,不知怎么,心情竟然有点好。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了。
我头剧痛无比,身上也酸软无力。而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难道他在客厅?
我穿好衣服,脚刚踩到地上,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上。
我缓了缓,扶着老腰站起来。
出了卧室,外面空荡安静。
那个人走了。
我心里莫名有种失落感,耸耸肩,心想,没什么,成年人的游戏罢了。
忽地,我的目光被餐桌上的食物吸引。
桌上摆着盒牛奶、四个包子和一碟小菜。
牛奶下面压了张纸,上面的字端正有力。
「乔小姐,我队里有事就先走了。这是给你买的早餐,热一热再吃。」
我捻着那张纸。
乔小姐,好陌生的称呼。
算了,本就是半熟悉的陌生人。
我把便签丢进垃圾桶里。
打开手机,闺蜜发了好多消息,问我现在怎么样,酒醒后给她回个电话。
我打过去。
「喂。」闺蜜焦急道,「大姐,你可算接电话了。」
我笑笑,说道:「才刚睡醒。」
心里有些虚,我干咳了声,尴尬地问道:「昨、昨天晚上,怎么是何昀来接我的?」
闺蜜说道:「你给我位置的时候,我家老赵正和何昀打电话呢。也是巧了,他就在大桥附近,我们就想着他是刑警嘛,让他送你回家最好不过了。」
「那家伙,起初还不太愿意呢。」
「对了霜霜,他是不是又对你说难听的话了?」
我的脸巨烫,说道:「那倒没有。」
我担心闺蜜听出啥,赶紧补了句:「他嫌弃我矮。」
闺蜜气道:「你哪里矮了,别理他。」
「嗯。」
挂断电话后,我抿唇笑。
很快我就笑不出声了。
周一早上有个会,妈的,我迟到了,而且迟得很惨。
匆匆洗漱赶去公司,处理完各项事宜,已经中午了。
我揉了揉发酸的肩颈,打开手机,发现一个头像是篮球明星的人,给我发了二十几张美食照片。
然后这人问:「请问中午吃什么?」
我不记得啥时候加了这么个人。
哦,之前有在公司附近的商圈餐馆点外卖的习惯,估计是哪家老板推销吧。
真是有够烦的。
「不需要,谢谢。」我回复道。
老板秒发:「好的。打扰了。」
我继续工作。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这个球星头像的餐馆老板又给我发了二十几张照片,跟人机似地问:
「请问下午吃什么?我可以送来。」
我已经有些烦了,说道:「在忙,不吃,勿扰,谢谢。」
对面回:「好的。打扰了。」
我直接拉黑。
哪家饭馆啊,一天发四五十张图片,真是有毛病。
我冲了杯咖啡,翻开通话记录。
昨天和何昀见面前,我打过一个电话,保存了号码。
我……要不要给他打过去?
不要,凭什么不是他问我,整得我好像倒贴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啊。
或许,他单位真的忙,没时间给我打电话?
一连等了两天,这人都没联系我。
靠。
真把我当一次性炮友啊。
心里没来由地窝火。
这时,助理敲了敲门,拿着个小纸盒进来。
「乔总,有您的同城快递,刚寄来的。」
我快速整理好情绪,笑道:「拿来吧。」
一看快递盒子寄件人,我的脸就沉下来了。
是许蕊。
我想直接扔掉,又好奇她给我寄了什么。
拆开一看,哦,是请柬。
侯逸杰先生和许蕊女士将于7月20日结婚,特邀请乔霜女士参加。
还有张便签,上面写:
「乔小姐,过去的不开心,我都忘了。
我和学长都想得到你的祝福。
对了,听说你一直单身,真可怜。
来参加婚礼吧,或许我们会把帅气的伴郎介绍给你。」
然后最底下,画了一张微笑脸。
晦气。
恶心。
MD,更窝火了。
我脑子一抽,又干了件蠢事。
我拨通了何昀的电话。
嘟嘟响了两声,他就接了。
「喂。」对面气喘吁吁。
我打了就后悔了,问道:「在忙?」
这时,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个陌生男人抱怨的声音:「何子,你跑什么啊,把我水都给我撞翻了。」
何昀干咳了两声,问道:「乔小姐打电话有事吗?」
我深呼吸,说道:「今晚有空吗?」
何昀停顿了几秒,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好敏锐的男人。
我犹豫了两秒,说道:「狗前任要结婚了,那女的给我寄了请帖,还嘲笑我单身,要介绍伴郎给我。」
何昀低笑了声,问道:「所以,你想做?」
我抬起手,用手背轻轻贴上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声音带着几分扭捏:“嗯……那个……”
电话那头,何昀的声音干脆又直接:“今晚可能不行,我有点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说道:“打扰了。”
说完,我像是怕他反悔似的,迅速挂断了电话。
哎呀,这也太丢人了,我心里一阵懊恼,感觉自己被无情地拒绝了。
呜呜呜,委屈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
晚上,我回到家中,敷上了面膜,正打算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何昀打来的。
我心里有些诧异,但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何昀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我在你楼下,帮我开下门。”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连忙说道,“哦,好好。”
挂断电话后,我像弹簧一样,“嗖”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赶忙跑到镜子前,往自己脸上抹了能提气色的隔离霜,还特意打了腮红,让脸色看起来更红润,又涂上了很嫩的唇膏,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
弄好之后,我通过手机操作给楼下的门开了锁。
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只见何昀左手提着满满一大袋子菜和肉,右手还拎着一个纸袋。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啊?”我惊讶地问道。
何昀走进来后,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熟练地换上了拖鞋,笑着说:“那天去你家,看到冰箱里空荡荡的,正好路过超市,就想着给你补点货。”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大晚上的,都十一点了,哪家超市还开门营业啊?
蓦地,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着睡裙,而且……里面没穿内衣,这形状看起来挺明显的。
哎呀,这也太尴尬了,我心里一阵慌乱。
何昀显然也发现了我的窘态,他干咳了一声,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你吃过饭了吗?”他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吃了。”我简单地回答道。
“还想吃吗?我可以给你做点宵夜。”他又问道。
“会胖的,不吃了,谢谢。”我委婉地拒绝了。
何昀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说:“那我先把这些菜放到冰箱里。”
我侧过身,给他让出一条路,说道:“好的。”
他走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我赶紧趁这个机会跑回卧室,穿上了一件胸罩,这才感觉心里踏实了一些。
等我从卧室走出来时,他已经把菜都归置好了。
我们四目相对,都有些不自然,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我朝卫生间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说道:“你先去洗个澡吧。”
何昀勾了勾唇角,说:“在单位宿舍已经洗过了。”
“哦。”我应了一声,心里想着这气氛怎么有点尴尬呢。
此时,气氛仿佛一点就着,稍微有点火星就能燃起来。
我又没话找话,说了句蠢话:“要不你再洗洗?”其实我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心理建设的时间。
何昀突然拉住我的手,说道:“一起洗吧。”
然后,事情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我们在浴室里、客厅沙发上、卧室里,最后又回到了浴室。
等我们终于停下来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两点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纸袋里装的是他的睡衣,还有一些剃须刀等日用品。
看来他准备得还挺充分啊,我心里不禁嘀咕道。
21
我俩躺在床上,进入了那种事后的贤者时间。
现在,我们应该已经从半陌生人的关系,进化到比较熟悉的朋友关系了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昀的声音低哑而温柔,问道:“怎么了?”
我搂住他的腰,还调皮地摸了把他的腹肌,说道:“上次你查我户口,这次我也该盘问盘问你了。你和你前任是怎么分开的啊?”
何昀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白月光回国了,她在订婚宴上抛下我,和那个人走了。”
我打趣道:“没想到何警官也看小说啊,不愿意说就算了。”
何昀咬了咬牙,说道:“是真的。”
我靠在他胸口,盯着他的脸,调侃道:“啧啧啧,那白月光得帅成什么样儿啊,你前任居然舍得丢下你。”
何昀冷哼了一声,说道:“长得很一般,但是个名校博士。前任说她不看颜值,她要的是心与灵的深度融合。草他妈的博士!”
我也跟着翻了个白眼,一起骂道:“草他妈的博士!”
我俩互望一眼,然后一起笑出了声。
这应该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了吧。
我好奇地又问了句:“那你和前任分开后,谈过几次恋爱啊?”
何昀摇了摇头,说道:“单位工作很忙,根本没时间谈。”
我“哦”了一声,然后壮着胆子问道:“那你……约过几次啊?”
何昀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一次,就你。”
我的心莫名地跳得很快,就像小兔子在里面乱蹦一样。
何昀问道:“那你呢?你分手后谈过恋爱吗?”
我实话实说道:“黑心老板给我介绍过几个,倒是出去吃过几次饭,不过没看上的。你是第一个和我深入交流的。”
何昀唇角上扬,把我搂得更紧了,仿佛怕我跑掉一样。
我笑着说:“咱们都这么‘熟’了,加个微信吧。”
何昀撇了撇嘴,说道:“加过,可你前天把我删了。”
我直接坐了起来,惊讶地说道:“什么玩意儿?”
我拍了下脑门,指着他,不可置信地说道:“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个篮球明星头像,给我发了几十张美食照片的人?”
何昀点了点头,然后长臂一伸,伸到床头柜,拿起他的手机。
他点开微信,给我看他的微信。
额……还真是他。
我更诧异了,问道:“我啥时候加的你啊?”
何昀挑了挑眉,说道:“前年。小鱼说她闺蜜分手了,要介绍给我,把微信推给我了。”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一阵惊叹:妈耶,妈耶,居然前年就加了。
这时,何昀也坐了起来,捏住我的下巴,语气故作危险地说道:“话说,你为什么删我?”
我举起双手投降,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公司附近的餐馆老板,上来就给我发几十张照片,还问我要不要吃饭,我嫌烦,就拉黑了。”
何昀眼里明显浮起一抹笑意,嘟囔了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我听清了,故意问道:“说什么?”
何昀说道:“没什么,睡觉!”
我这会儿聊精神了,说道:“睡不着。”
何昀手摸上我的腰,提议道:“那要不再来一次?”
我闭上眼,说道:“我死了。”
何昀笑着说道:“哈哈哈。”
……
我和何昀达成了一种稳定的“关系”。
我们工作都很忙,不会天天腻在一起。
只要他得空,就会主动来我家给我做饭,他的手艺真的很不错,每次都能让我吃得心满意足。
而我空虚寂寞的时候,就会给他发个“111”。
他立马就会意,回复“000”,然后买好套,上门给我提供“全套服务”。
渐渐地,他往我家放的东西越来越多,袜子、内衣、牙刷、换洗衣服、笔记本电脑……什么都有。
有时候周末,我们会去爬山,看看大自然的美景;也会去看电影,享受一下浪漫的时光。不过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喜欢窝在家里,打打闹闹,享受着这份温馨。
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我们越来越习惯彼此的生活节奏。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谁都没有明确确立彼此的关系。
我们到底是朋友?炮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呢?
我想,我应该找个机会问问清楚。
如果他只把我当成短期的床伴,那我就得尽早做出选择,不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下去。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九月中旬,我和何昀都报名参加了马拉松比赛。
我决定,就在今天问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天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在城市的上空,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何昀戴着墨镜,穿着短款运动服,两条遒劲有力的长腿特别吸睛,越发显得他潇洒帅气。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防晒霜,往胳膊和脖子上涂抹着,想要保护好自己的皮肤。
“我帮你。”
何昀自然地拿过防晒霜,然后轻轻地往我脖子后面抹,还笑着说道:“我之前给你教的跑步技巧没忘吧?”
我挥了下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嗨,我就是重在参与,你好好夺名次就行。”
何昀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名次不重要,咱们一起跑完全程,这个意义很大。”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就像有一面小鼓在心里“咚咚咚”地敲着,我问道:“有什么意义?”
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拿着喇叭大声喊道:“时间快到了,各位运动员准备一下。”
真是的,早不开始,晚不开始,偏偏这时候开始,我心里不禁有些抱怨。
我和何昀赶紧加入队列,准备就位。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运动员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或快或慢地开始跑起来。
我心里装着事,所以跑得比较慢,就像一只悠闲的小鹿在漫步。
何昀跟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慢慢地跑着。
我笑着说道:“你不用跟着我的,可能快来大姨妈了,不太舒服,我今天会跑得很慢。”
何昀揉了揉我的头,温柔地说道:“没事,马拉松长着呢,我体力好,中后段完全可以逆袭,先陪你慢跑。”
我扭头看他,心里思绪万千,就像一团乱麻。
啧,好帅,真的完全是我的菜。
万一他真把我当床伴咋办?万一他有一天忽然通知我,说他找到了真爱,咱们以后别见面了,咋办?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
能咋办,地球离了谁还不转了,我自我安慰道。
何昀柔声问道:“怎么了霜霜?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公司的事不顺利吗?”
“还好啦。”我调整了下状态,然后斜看了眼他,问道,“昨晚上看你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打了蛮久,是谁啊。”
何昀直接说道:“我前任,她要回国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就像突然掉进了一个冰窟窿,越来越不安。
默默跑了十分钟,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前任回国,联系你做什么?”
何昀哂笑一声,说道:“她和白月光离婚了,想和我复合。”
“啊?”
我一时没消化掉这句话,左脚不小心踩到了右脚,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膝盖那块破皮了,渗出了一点血,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坐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何昀半蹲在我跟前,赶忙查看我的伤口,眼神里满是心疼。
而这时,路边的志愿者背着医药箱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小姐没事吧?”
志愿者拿出生理盐水和碘伏等物,要帮我查看伤口。
“没事。”我强忍着疼痛说道。
我看向何昀,抱歉一笑,说道:“我怕是跑不成了,你别管我,赶紧去比赛吧。”
何昀拿过志愿者手中的生理盐水,熟练地帮我清洗伤口,说道:“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赛事,不跑了。”
他手法很专业,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清洗后,又用碘伏消毒,然后涂上敷料。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就像打翻了调味瓶。
他都和前任走到订婚这步了,想必感情深厚。前任主动提出复合,不知道他……
这时,何昀扶住我的胳膊,将我搀起来,温柔地问道:“怎么样霜霜,还能走么?”
我试着走了两步,感觉有点疼,但还是咬着牙说道:“可以的。”
我向志愿者小姐姐道谢,然后咬牙往前走。
忽然,何昀蹲在我前面。
我惊住,问道:“你干什么?”
何昀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说道:“背你,上来吧。”
我看了眼周围,发现路边有很多人呢,心里蛮不好意思的,说道:“算了,我还能走的。”
“逞什么强。”何昀直接背起我。
果然,路边发出阵阵起哄欢呼声,就像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我更不好意思了,侧过脸,头枕在他背上,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他很爱干净,身上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反倒有股阳光香草气,很好闻,就像春天的微风,让人心旷神怡。
我叹了口气,心里的担忧还是挥之不去。
何昀略偏头,说道:“从刚才我提到我前任,你就不对劲,说说吧。”
额……他太敏锐了,就像一只敏锐的猎豹。
我犹豫了两秒,还是直接问道:“你会和你前任复合吗?”
何昀想都没想,说道:“当然不会。”
我松了口气,就像一块大石头从心里落了下来,转而唇角上扬,但很快又心事重重。
“那个……”我搂住他的脖子,说道,“何子,咱们聊聊好吗?”
何昀笑道:“好啊,聊什么。”
我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说道:“我想知道,你怎么看待咱们的关系。”
何昀剑眉微挑,说道:“你呢?你怎么看。”
我鼓起勇气,说道:“我想知道,我们是朋友,还是床伴,还是别的,这对我很重要,决定了我接下来对人生的规划。”
“嗯?”何昀直接停下脚步。
我发现他脸色忽然变得很黑,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好可怕啊。
“怎,怎么了?”我弱弱地问道。
何昀显然在憋气,就像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说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啊?”我震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认为的?”
何昀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一只生气的青蛙,说道:“相亲那天,晚上!”
后两个字,他咬牙切齿地说,仿佛要把这两个字嚼碎一样。
“好嘛。”何昀扭头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调侃,“合着我以为咱们谈着,你却以为咱俩约着!”
我感觉心里好像放烟花般绚烂,就像过年时夜空中绽放的美丽烟花,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开心地“嘿嘿”笑着。
何昀冷哼了声,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我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买了套超性感的内衣。”
他嘴角都咧到太阳穴了,就像一个开心的大孩子,说道:“好吧,原谅你了。”
这天,何昀背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完了全程马拉松。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为什么在比赛之初,他坚持要带着我跑完全程。因为在他心里,我们是一体的,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一起面对,一起走下去。
22
这天晚上,我和何昀正式向大家公布了我们在一起的消息。
闺蜜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嚷嚷着,让我们请她吃谢媒酒。
我笑着应下:“安排!”
原来,谈一段身心都健康的恋爱,真的会让人像脱胎换骨一样,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
我和何昀在一起后,发现我们在各个方面都十分契合。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我们恋爱已经半年了,还见了双方的父母。
到了年底,我们就领了结婚证,婚礼则计划在次年举行。
……
圣诞节这天,我们打算去拍婚纱照。
在化妆的时候,我闲得无聊,便打开微博准备吃瓜。
突然,我想起了当年为了追星,给喜欢的爱豆做数据,特意申请的那个小号。
这个小号和死前任侯逸杰是互关的状态。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和侯逸杰闹分手,还有那段漫长的“戒断期”,就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原来,我已经很久没有为他伤心流泪了。
甚至,我都很久没有再想起过他。
我登录上那个小号,后台一下子出现了99+条消息,我点开一看,绝大多数都是侯逸杰发来的私信。
我往上翻着私信记录,第一条是三月份发的,那时候我们闹得很僵,刚分开不久。
侯逸杰恶狠狠地说:“乔霜,你这种性格的女人,不可能有男人要你了。”
“蕊蕊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她比你年轻,比你漂亮。”
“希望咱们下次见面,是对方死的时候,不,你一定比我先死。”
我冷笑了一声,本来不打算再看了。
可实在是闲得无聊,又好奇他都骂了我些什么。
三月底有几条私信,是许蕊考研复试失败的时候发的。
“乔霜,你欺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要不要脸?”
“告诉你,我们在一起了,年轻就是不一样。”
“特!别!鲜!嫩!”
另外,还附带了一张他和许蕊接吻的照片。
我看着那张照片,只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我继续往下拉,到了四月的时候,他给我发了几段喝醉酒后的语音。
语音太长,我选了最后一条三秒的听了一下。
只听见他带着醉意,含含糊糊地说:“霜霜,我想你了。”
我冷笑了一声,继续往下翻。
五月六月也有不少消息。
“霜霜,我知道你放弃这个号了,但我不会放弃,这是我和你唯一能联系的方式了。”
“很奇怪,刚分手的时候,我特别恨你,恨不得你死。可是时间一长,我冷静下来,忽然就开始想你了。”
“有一天我回到家,换鞋的时候,下意识喊了句,霜宝,我回来了。”
“当时许蕊听见了,和我闹个不停,又是割腕又是酗酒的。”
“我很怕她。”
“你不会这样,你永远都那么漂亮优雅,自信大方,能把所有的事都办得井井有条。”
我看着这些消息,心里想着,当时我对他的判断果然没错。
他爱慕那片白月光的时候,可真的摘下来后,他又嫌她清冷。
我接着往下拉。
“霜霜,许蕊怀孕了。”
“知道吗,我真的想把她从楼上推下去,把她的孩子摔掉。”
“我清楚她的打算,她妈妈得病了,她需要一个安稳的家庭和一个冤大头,来给她源源不断地提供钱。”
“我提议,现在咱们还年轻,暂时先不要孩子。”
“她就质问我,是不是心里还有你?”
“我不敢说是的,因为她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我即将毕业,不能让她毁了我的前途。”
“我们买了个很小的房子,只有两室,但还得空出一间给她爸妈住。”
“每次回家看到她妈,我都要抓狂,一次次诅咒她赶紧死,可她就是不死。”
“我知道我已经病态了,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些消息,看得我身上一阵发寒。
当时我对他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他为什么一面跟许蕊暧昧,一面又对我死缠烂打呢?
因为,我是他的最优选。
风花雪月是建立在优渥物质的基础上的,一旦只剩下柴米油盐这些琐碎,他对他的女孩,就只剩下日积月累的埋怨了。
我接着往下看。
七月,侯逸杰发了一张婚纱照。
照片里,许蕊笑得甜美幸福,侯逸杰也在微笑,但眼神里却透着冷漠。
“霜霜,我不想和她结婚了。”
“只要你说一句,我不要学业了,什么都不要了,立马跟你走。”
“霜霜,我爱你,原谅我好不好?”
“明天,我来找你。”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侯逸杰竟然找过我?
我赶紧往下看。
第二天的消息,侯逸杰发了张照片,照片里是何昀。
“霜霜,我来找你了,我混进了你的新小区,我不敢打扰你休息,在楼下整整坐了一夜。”
“然后,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了他。”
“我看到你们牵着手出来,他是你新男友吗?”
“能告诉我,他是做什么的吗?”
“他对你好吗?”
“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我皱着眉头,往下看,八月的消息也不少。
“霜霜,我给小鱼打过电话,打听你的消息,她不肯说。”
“她警告我,别打扰你的平静生活。”
“霜霜,你幸福吗?”
“我一点都不幸福,许蕊月份渐渐大了,脾气也越来越不好,很任性,家里现在就靠我一个人挣钱,我好累。”
我冷笑了一声。
九月的消息不多,侯逸杰发了张何昀背我的照片。
紧接着,又是十几段60秒的语音。
我懒得听那些语音。
最后,他发了文字消息。
“你们看上去很配。”
“有时候我真的想让时间回到过去,如此,那个背着你走下去的男人就是我。”
十月和十一月,他发的消息还是以抱怨许蕊为主。
到了十二月,也就是前几天,他发了条消息。
“霜霜,听说你们要结婚了?”
“能邀请我吗?”
“我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配得上你,能不能让我亲眼看你,走向幸福?”
我皱着眉头,在手机上打字。
“不要来,别打扰我。”
打了又删掉。
最后,我把这个号注销了。
我想,他下次再发私信,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时,化妆师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笑着说道:“呀,新郎来了。”
我转身看去。
何昀穿着笔挺的高定西装,手里提着纸袋,大步流星地走来。
真帅啊。
我心里美滋滋的。
何昀站在我身边,垂眸看着我,看了半天,说:“我老婆真好看。”
我笑着问他:“刚才去买饭了?”
何昀拎了拎袋子,说:“你不是想吃赵记云吞嘛,喏,给你买来了。”
说着,他笑着对工作人员们说:“请大家喝奶茶,拜托,一定要把我老婆化成天仙呀。”
化妆师小姐姐特别有情商,笑着说:“乔小姐素颜也是天仙。”
何昀听了,甚是得意,说:“那必须是。”
我掩唇笑了起来。
这人啊。
结婚后,我和何昀好像比恋爱时还要甜蜜。
只要有时间,我们就出去玩。
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城市,品尝了很多美味。
咳咳,还住过很多酒店,以及野外……
我们计划,年底要个孩子。
再见侯逸杰,是今年八月。
我们共同的好友结婚,邀请了我,也邀请了他。
我挽着何昀的胳膊,正商量着,下次休假是去四川看三星堆,还是去河南看殷墟。
我俩对历史文物都很感兴趣。
“还是去三星堆吧。”
何昀两眼放光,说:“我早都想看看青铜大立人实物了。”
我表示赞同,说:“回头再去趟成都,吃它个几天几夜火锅。”
何昀掐了下我的脸,说:“不行,那玩意儿太刺激了,你的胃不太好,忍忍吧。”
我不满地说:“可以少辣呀。”
何昀立场坚定地说:“成都的火锅少辣也非常的辣。”
之前一个月我工作太拼,结果得了急性肠胃炎,可把何昀急坏了。
我最近在喝中药,调理肠胃,这家伙特别注意我的饮食。
他很爱吃火锅,为了我,以身作则,强迫自己戒了。
我跟他打商量,说:“我去了只吃一口。”
何昀揽住我,说:“半口都不行。”
估计见我着实“可怜”,这家伙松口了,说:“那到时候把菜在开水里涮涮再吃?”
我嘁了一声,说:“那还不如吃白煮菜呢。”
我俩笑闹着,猝不及防,我就看见了侯逸杰。
他站在宴客厅的门口,怔怔地看着我。
在他旁边,立着许蕊。
许蕊抱着孩子,胖了点,估计和带孩子有关,也憔悴了很多,但还是蛮清秀的。
“霜-”侯逸杰要上前来。
谁知被许蕊一把拽住,说:“干嘛去啊。”
我没理他们,挽着何昀的胳膊,一起去签到、上礼金。
进去宴客厅,我们坐到了男方亲友这边。
“霜霜,这儿。”
闺蜜小鱼和她老公早到了,冲我们招手。
入座后,我拂了下裙子,小声问闺蜜:“怎么感觉好多人看咱们这边。”
闺蜜掩唇笑,说:“整个场子,除了新郎新娘,就你们两口子最耀眼,男帅女美。”
她手指点了下我的腿,下巴偷偷往旁边努。
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在隔壁桌,坐着侯逸杰夫妻。
“大姐,你别看得这么明显啊。”闺蜜拽我的袖子,凑过来,眨巴着眼,说,“要不要听八卦?”
我来精神了,说:“什么啊?”
闺蜜斜眼往旁边桌看,说:“上个月,侯逸杰被拘留了。”
我震惊地说:“啊?他咋了,夫妻打架进警局了?”
“不是。”闺蜜一脸的兴奋,说,“这人渣出轨,被扫黄扫进去了。他坚称和女的是恋爱关系,已经有两三年了,不知道女的是外围。”
我想起去年,那个爆料人给我发的信息,暗示我,侯逸杰和KTV认识的女生开过房。
这下全都对上了。
闺蜜满脸的嫌弃,说:“我给你说,那句话真的没错,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一群了。这渣当时和许蕊暧昧,肯定不是第一次了。看吧,看吧。”
我转过头往旁边桌看去。
恰好,与侯逸杰四目相对。
侯逸杰微微站起,冲我凄然一笑。
许蕊直接把筷子丢在桌上,直勾勾瞪着侯逸杰。
闺蜜掩唇偷笑,说:“不管里子多烂,面子还要装足。你都不知道,许蕊今天一直贴着她老公,装作特别恩爱的样子,其实俩人在家里都打了不止一架了。咱们圈里的人都背地里笑话侯逸杰和她呢。”
忽然,宴客厅灯光暗下。
音乐响起,新娘手捧着鲜花,缓缓朝新郎走去。
我扭头往旁边桌看去,许蕊和侯逸杰还在较劲。
许蕊狠狠掐了下侯逸杰胳膊。
侯逸杰目视前方,疼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强忍住。
我摇头一叹。
许蕊,她明明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却选择了条最烂的路。
关我什么事呢?
我不会掺和别人的因果,我守好自己的幸福就好。
我朝前看去。
台上的司仪风趣幽默,逗弄新郎新娘,引得宾客大笑。
这时,何昀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自觉靠在他身上,与他十指相扣,一起观礼。
司仪拿着话筒,怼在新郎嘴上,问:“说,爱不爱老婆?”
新郎吼:“爱!”
司仪又问:“银行交不交老婆?”
新郎:“交!”
司仪笑道:“好了,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周围响起欢呼声和鼓掌声。
而这时,何昀忽然凑过来,吻住了我的唇。
“霜霜,我好爱你。”
“巧了,我也是。”
【全文完】


